前面摆着的镜子里刚刚好映见我同他一前一后的两张脸,沐浴过后我的身上还氤氲着淡淡的雾气,额前几缕湿发柔顺的贴在我的面上。
我好奇的看了看镜子里身后的佚书予,虽始终低垂着眉眼没什么表情,却意外的让人觉出他很温柔,可能是他指尖的动作太过小心翼翼吧,隔着薄薄的布料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指在轻轻的揉着我的头发,有时触碰到头皮,我便感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起了鸡皮疙瘩。
镜子里的自己不知为何脸那么红,意识到这一点时又感觉自己头晕晕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这种感觉好奇怪,像是生病了,可我又不太喜欢这丝异样,赶紧轻咳了一声,企图将这感觉压下去。
“你,你怎么会在外面?”,我赶紧寻找些话题。
身后的人看也没看我,却是忽然笑了起来,语气略带调侃,“将你送过来我本也没走,就是想看看,将我指派给你的婢女全都赶走了,你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瞬间无语,难怪会在院子里看到他,原是一早就准备好了要看我笑话。他这人怎么这么可恶,可我又说不出来什么道理,只能气鼓鼓的干瞪着他。
奇怪的是,他分明看也没看我,却仿佛什么都知道,笑里夹着些认命和无奈“你也不要瞪我,我是为你好,只盼你能将这些记在心里,以后做什么事情,都需得仔细琢磨一下自己的能力和处境,不要全凭自己心意来,不然今后遇到什么大事,难免会吃狠亏。”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诚然他的话也十分在理。
可道理这个东西,并不是任何时候都有用的,这芸芸众生大千世界之中,怕也没多少人能依靠道理过好一生。
“我知道自己能力不足,可这并不是我能眼睁睁看着灼青出事的理由。”,我透过面前的铜镜,平静的望进他漆黑的眼眸里,“佚书予,假使有一天你出事了,我同样也会着急,害怕,恐惧,担心。即便很清楚自己能力有限,也会一定想尽办法去救你,当然幕白也不会对你作视不理…”
这也许可以算作是一种本能罢。
“因为毕竟是很重要的人啊…”,只要一想起重要的人可能会有事,就完全没有办法任凭自己无所作为。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神情似是一怔,片刻后不知怎地却忽然失笑,抿起唇角目光莫测的盯着我,“怎么?现在都敢当着我的面咒我了?”
“哈?”,我一时捉急,“我没,我没有,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佚书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明媚的正如上了年岁的老人家看见自己大胖孙子一般的氤氲着和蔼的光,我也不知道自己用的什么鬼说法…
但是还是得承认他笑的很好看,我要是一般小姑娘定力不够怕早就将他给扑了,奈何我自己也不是什么一般人。
我的头发被他揉了半天,也干了大半,他又从旁侧拿了一把梳子开始慢条斯理的替我梳理,嘴上的笑意随着时间的推移竟也半分不减。
“你方才说的我都明白,我的意思也并非让你什么也不做,既然话都说到这了,我便再说的更清楚些。你可以出头,但不能全凭冲动,莽莽撞撞反而适得其反。灼青这个事,其实大有来头,像你今天这么无头苍蝇似的,真想找到他,怕全都得仰仗运气。你得用用脑子,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仔仔细细的想一想。凡事皆有因果,是什么因导致的灼青失踪这个果,旁人又想利用灼青得到些什么,还有发生在周围的一些可疑细节…你需得将这些可能存在问题的线路牢牢抓住,将事情梳理清楚,才不至于虚耗时间做无用功,结果也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