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饶命!”惠萍慌慌张张阻拦,也让白夫人一巴掌掀翻到地上!
第二个巴掌应声而来,李云被打得发蒙,随即衣襟被拉住,啪一声又挨了第三个掌掴!左脸挨了三次打,人都被打得有些头昏脑涨,脸颊火辣辣地痛,李云舌头尝到血腥味才晓得嘴里磕破了皮。
白夫人连扇了好几个巴掌,直把手心都打得生痛!可手才停下,李云就抬起肿起一侧的脸死死盯着她,眼内好似冒起了火,一点点地烧着,越烧越盛。
“好大的胆子!”五指抠在他红肿的脸上,直把脸皮都抠出血来。白夫人妆容也扭曲了,语气怪里怪气的:“就一不男不女的东西!不过仗着这张脸,还敢与我拿乔!便是今日弄死你,我就不信他日找不着这么一张脸来!”
“夫人饶命啊夫人!”惠萍大喊着抱上来,“您想想少爷!想想少爷!”这两句话却劝得白夫人怒急攻心,狠狠踹了惠萍胸口一脚,直把人踹得伏在地上起不来了。李云挣脱开白夫人的手去扶惠萍,但见惠萍脸色铁青捂着胸口几乎喘不过气。
“——大、大夫!大夫!”李云慌得六神无主,正要抱起惠萍,嘭一下头上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
染血的手炉在地上滚了几圈,撞上架子底端才停下。李云捂住额头上的痛处,只摸到一手的血。血液潺潺而下,染红了他半侧脸。李云透过那片红看向白夫人,只见她满目愤恨与得意让慈眉善目变得百般狰狞。
李云忽然悟了。
病不在身,却在她。
不必管
院子外宣纸晾了一栏杆,齐帘半埋汰着准备收拾,便见外头着着急急来了人。来人神色慌张,也不敢进院子来,光喊她两声便拼了命地招起手来。齐帘被催得不耐烦才悻悻地赶到院子外,本想先骂两句的,却让对方抢了话头:“不好了不好了!李云开罪了夫人,现下被关在柴房里头!惠萍姑姑也挨了打被撵出院子、现下都没醒来!”
齐帘大惊失色,当即叫起来:“那还不赶紧找大夫!”一嗓子先把自己吓一跳,脸色又白上几分。嘴巴一闭,她回头望去,白公子正在窗边远远看着她俩,盯得她后背阵阵发凉。
“白管家今日不在府上,没人敢去请大夫!惠萍姑姑还躺在院子外头,谁也不敢去扶一把!大伙儿正等你过去做主!你快快去罢!”
齐帘让来人赶紧去寻大夫,说罢就挽起裙摆往白夫人院子奔去。到了白夫人院子那头,她人还在长廊上火急火燎地赶着,远远便瞧见惠萍昏倒在院子的槛边儿上,而偷偷照看的两个婢女还隔着惠萍老远。“都是挺死尸的废物!”齐帘大怒,但也不敢在院子门口撒气,赶紧安排人将惠萍送回房里去。
大夫在惠萍刚躺下不久便到了。齐帘一直侯在床边,听闻惠萍是被当胸一脚伤了心肺和骨头,不禁眼也红了。她俩同是白夫人当年的陪嫁,不过惠萍大她好些年岁,平日里没少帮携照顾她的。后来白府破落,陪嫁的下人大多散了,最后就剩下她俩随在白夫人身边。可随她入朱楼,随她宴宾客,随她楼塌了,好容易把小半辈子熬过去,本以为坎坎坷坷都熬过了,哪晓得偏就熬不过奴才的命呢。
你我命都拿捏在他人手里,哪能逃得过。齐帘默念着,性子里的风风火火仿佛都被浇灭,落了一地的灰。
外头候着的下人见大夫走了,便小心翼翼走过来。她回回头,压着嗓子问:“怎么了。”
“那李云、听说也挨了打,还关在柴房那头……”下人有意无意地提醒。
齐帘眼睫一跳,满目是窗棂上光怪陆离的剪影。她张着嘴却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偏就在看到惠萍苍白的脸时心里的死灰便活起来,拧成一根扎人的绣花针。那点忐忑与失落忽而就消了,她敛了眼神,轻撇的嘴角好似在笑,道:“不必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