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人又何止程想一个,那边亲了人还没一句解释的肖懿泽更是睡不着。
虽然这个决定是在见到秦颂岩那天做下的,但当时他就只是想要闹一闹程想,看看程想害羞惊讶的样子,顺便借此从那狗屁学长那儿扳回一城。
可是当他在舞台上,灯光只打在他和程想身上时,他的脑子就开始失控了。
他弯着腰,把手放到了程想的脸上,那一张化了妆后仍然可以感觉得出来肌肤细滑触感的脸,和他仅有呼吸相闻的距离,他就忍不住地想要亲上去,用自己的嘴唇感受一下到底有多滑、有多软。
那些想看程想不好意思的念头,莫名地想赢过秦颂岩的念头,都已经不见了。看着程想安静的"睡脸",他就只有"亲一亲他"这一个想法,仿佛被蛊惑了一样。
于是,放任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他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了。
再然后,他自己也蒙圈了。
一触即分的亲吻,他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切实的感受,却觉得心跳快得像是要爆炸了。
太诡异了。
发生的这一切都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可他偏偏,又觉得没什么不好。
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他觉得没什么不好,反而还……挺喜欢的。
肖懿泽第四十五次叹气,他向左翻个身后又翻了回来,最后猛地坐起来,伸手摁亮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看着自己熟悉的大床,想到程想在这里午睡过的那个中午。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很快地蹿了过去,肖懿泽正扒拉着头发的手停住了,他用力往后一倒,捞了个枕头盖在自己脸上,过了好半天,才从枕头底下传来闷闷的一句话,"程想啊程想,我该不会是……喜欢你吧。"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心跳声便越来越清晰。
凌晨3点,海棠花未眠。
两颗年轻炽热的心,失眠在了4月的第一天。
天光破晓的时候,程想忽然醒了过来,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被子底下的双腿,有些懊恼地皱起了眉头。忽然一声鸟鸣自窗外传来,他微微仰起脖子看了看窗户,发现天色已经朦胧地亮起来了。
清早的空气还有些冷冽,但鸟儿的啾鸣却让人感受到了春天的气息。想起短暂的睡眠时间里自己做了个什么梦,程想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朵,他拉起被子遮住了半张脸,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呆呆地盯着昏暗房间里的天花板。
他觉得自己可真没出息,被亲了一下,就这样了。脑子里是这样想的,可他遮在被子底下的唇,却忍不住地轻轻勾了勾。
这是他第二次做这样的梦,在春天里,做了一个属于他和肖懿泽的春梦。
他根本不敢回想,稍微勾勒出那么一点点轮廓,他的心跳就要控制不住了。
可是——
程想这点隐秘的高兴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不得不想到,如果肖懿泽知道自己把他当成了春梦对象,会怎么样?
因为肖懿泽不小心亲到了他,所以他产生了这样邪恶的念头,这样的他,一定会被讨厌、被敬而远之的吧。
除了肖懿泽,他的爸爸妈妈也会知道,只要他洗了内裤挂出去,就像是在无声地跟他们宣战——看,你们带我去看病,可我还是喜欢男的。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可程想觉得自己已经束手无策了,他想要一个壳,挡住所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可他又实在找不到逃避的办法,因为他掌控不了自己的心,也掌控不了肖懿泽带给他的影响。
再不愿意,程想还是起来换了衣服,洗了内裤后早早地去了学校。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程想望着这座他曾和肖懿泽一起路过过的跨江大桥,忍不住想,不管他感到多么难受,父母也不会改变他们的态度,他也没办法改变自己的性向。所以无论如何逃避,现实也不会因此改变,人生不就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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