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不怎么睡得着，静静躺了会儿又悄悄睁开眼睛，肖懿泽似乎已经睡着了。他随意地枕在枕头上，好看的眼睛合上后，睫毛也温顺地搭下来，嘴唇轻轻碰着，胸腔因为呼吸而缓缓起伏着。

这是程想不敢想象的画面，肖懿泽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世界静谧，只剩他们两个一般。

闹钟没有吵醒肖懿泽，程想摁掉后自己去了教室。

接下来的陪护工作，就落到了身强力壮的张灏身上，他出力，肖懿泽出钱，一天三顿地带着他飞。

肖懿泽伤了腿，也没办法打篮球，放了学就让张灏搀着他回去。两人一路闲聊，走到小区楼道口的时候，张灏忽然道，"诶肖爷，我问你个问题。"

肖懿泽一只手把上扶手，"说。"

张灏和他一起用力，往楼梯上走，"你跟程想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肖懿泽拍拍他肩膀，笑道，"怎么？羡慕啦？"

张灏搀着他又上一步，"什么羡慕呀，我昨天回去上课才知道，咱们学霸都为你翻窗户啦！"

他们已经来到拐角处，肖懿泽便示意张灏停下来，问他，"什么意思？什么翻窗户？"

张灏一脸发现了什么秘密的表情，"就你昨天不是车祸吗，我知道以后就跑出教室找你去了，程想他后来也跟来了，但是人家学霸是直接翻窗户出来的，你说他得多关心你啊。"说着摇摇头，"啧啧啧"几声，又道，"年级第一怕是第一次翻窗户，就这行为，是个人就能看出你们关系铁。"

肖懿泽满心错愕，他怎么想得到，程想居然是翻窗出来的。

为了他，第一次翻了窗户……应该是第一次吧。

也管不得是不是第一次了，肖懿泽心理美滋滋，觉得自己这腿伤得很值，简直太值了！

他咳嗽一声，"程想是我的小弟，大哥受伤了，小弟必须无条件冲在最前面，没毛病。"

国庆过后，恰逢第一次月考收官，老何一声令下，秋季运动会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来了。

今年的运动会不仅没有推迟到第二年，反而还提前了，整个高二年纪都因此而沸腾，因为这是他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运动会了。个个摩拳擦掌，想要打破点什么记录以求留个念想。

肖懿泽却老大不高兴了，这个时机对他来说是真尴尬。他的腿是好得差不多了，但俗话早说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这才一个月左右，走路是没问题，但不管是长跑短跑都不行。一个不小心，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更严重的后果。

运动会就这么两次，第一次输了，第二次只能沦为啦啦队，肖懿泽已经求不出自己的心理阴影面积了。

高二的团体赛变成了定点踢足球，不分男女。

整个禾川中学，玩篮球的人数都远远超过踢足球的，学校为了响应号召，多方开展体育项目，这次把足球作为团体赛，也就是踢个乐趣。

肖懿泽勉勉强强报了个足球团体赛，总共需要10人，应杉为全体女同胞争取了5个名额，程想和顾阈就顺理成章地不参与了。

到了运动会那天，肖懿泽摆出一副伤患模样，非要程想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说自己现在正是恢复的最关键时期，万一待会儿踢了球站不稳，再受伤就不得了了。

程想虽然老老实实跟着他，嘴里却嘀咕道，"你干嘛非要参加，就看看不行吗。"

肖懿泽伸出手臂拦着他，义正言辞地说："作为我们班最高的男同学，我有义务为班级荣誉出一份力。"

肖懿泽有时候强势得让人无法接招，有时候又幼稚得像个小孩儿，程想微微歪着脑袋冲他笑，"踢足球又不是长得高就好使的。"

这个才是他习惯的程想，会冲他毫无防备地笑，会跟他说些玩笑话。

肖懿泽假装生气地扬起手，落在程想后脑勺的手掌却很轻柔，"大哥说话，不许顶嘴！"

程想还是笑，他从来就没怕过他。

肖懿泽忽然正经起来，喊了他一声，又道，"我出车祸那天，你是不是翻窗户了。"

不成问句的问句，肖懿泽一直没提，就是怕程想会害羞。

程想也没料到他会忽然说这个，过去这么久了，他以为肖懿泽不知道这件事呢。忽然被问起，当真是哑口无言了。

"哈哈哈……"肖懿泽心情畅快，朝着足球团体赛的场地走去，还一边老神在在地道，"小弟表现良好，大哥很是欣慰。"

程想在原地站了半分钟，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降下去了，才慢慢跟过去。

原本日子就该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下去的，只是程想没想到，高中才过半，肖懿泽就无限趋近于了他的秘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