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病愈后的第一个圣诞节很快到来了。入十二月中旬以来,雪花飘飘,仿佛专为这个节日而来一样,他们的家门前积了到脚踝的雪。
二十四号这天,爱德华依照多年的习惯早早起了床,看着在床上睡着的一大一小,脸上被热气捂得有点发红,他低下头,轻轻亲上了乔治的额头,他的小手挥了挥,似乎在抱怨daddy的打扰一样,接着转了个身。阮香山被乔治这么一转身给弄醒了,他迷蒙着睁眼就看到床前头发乱糟糟的爱德华,一下露出笑容,仰起头,嘟了嘟嘴唇,示意爱德华。爱德华凑上前,碰上阮香山的唇,用轻声说道,“起床了。”
阮香山听到这句话又缩回被窝里,拉起被子盖过了头,爱德华只好先洗漱。过了一会儿,阮香山才起来穿上外套,下楼做早餐。
街上偶尔经过的车辆播放着充满圣诞气氛的歌曲,雪花落在刚迈出门口的爱德华的头发上,披着外套的阮香山手上抱着乔治,爱德华转过身挡住风雪吹进屋里,庞大的身躯为他最爱的两人守护温暖,“这里风大,可以不用送了,快进去吧。”说着,他低头亲了亲乔治的额头,又亲了亲阮香山的唇,还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路上小心。”阮香山抓起乔治的手摆了摆,“来跟daddy说再见。”
稚嫩软糯的声音从小乔治嘴里发出,带有孩子拖长音的习惯,“再见,daddy,路上小心。”
在爱德华临转身离去的时候,阮香山朝他眨了眨眼,“我和宝宝在家等你。”爱德华唇角不经意露出一抹笑意,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车库走去。
自爱德华病愈后,他一直有想为因瑟伊浮而失去父母的孩子做些什么,阮香山也在鼓励他去做这件事。那些孩子们在爱儿福利院里,虽然没有父母的陪伴,但当地政府的重视和当地人的热心还是给了他们一个家。但当爱德华真正穿上暖色的志愿者服,面对围在他身边的孩子们的时候,那种罪恶与愧疚之感还是将他击败了。那天晚上,他少有地沉默着,直到阮香山看到他眼里的情绪,紧紧抱着他的时候,他将自己埋在阮香山的胸前,圈住阮香山的腰,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情绪倒出,“他们也和乔治一样,我怎么可以……”阮香山拨开他的头发,深深地吻在爱德华的额头上,“这一切都不能怪你。”你也曾是他们之一。
第二天,爱德华如约出现在爱儿福利院里,开始他的志愿者之路。爱儿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高高壮壮的叔叔,他的手臂可以一下子挂起两个孩子呢,那个游戏最好玩呢,还有他的背部很厚实,不少孩子都喜欢趴在他的背上嬉嬉闹闹。四肢发达的爱德华叔叔好像也不笨拙,有着老茧的手折起手工来却是一等一的好。只可惜这个叔叔的故事讲得不怎么好,有很多典故他都不知道呢。不过没关系,阮香山先生总会在接爱德华叔叔回去的时候,给他们讲一个生动的故事。还有乔治弟弟……
这个圣诞由于很多志愿者都回家过圣诞,福利院紧缺人手,爱德华一直犹豫要不要留在福利院帮忙。“别想太多,我动手能力很强的,给我一天,我就能布置好家里。”身为家里的一员,爱德华对于不能帮家里布置圣诞这件事一直存有心结,最后还是在阮香山再三确认下,他答应了社区的邀请,去陪孩子们度过这一天。
这一天爱德华忙到了晚上七点,当街道上都响起圣诞曲的时候,他火急火燎地赶回家里,却发现在周围邻居光亮的房子中间,自己家的房子黑漆漆的,半点人气都没有。他有些后怕,是不是瑟伊浮的人找来了,还是……他不敢想下去,拿出手机打阮香山的手机号,却无人接听。
在他陷入崩溃之时,他看到了院子前一根细长的红线,他捻起红线,发现红线一直沿进房子里,之前没看到,是因为被雪盖住了。他从极悲里醒过来,这回彻底露出了笑容,有些失态地捂住了嘴,一边收着红线,一边跟着红线走。
红线沿到挂在门前的圣诞花环,红线绑在了一个小小的开关上,爱德华不知道是什么的开关,打开的那瞬间,前院突然亮了起来,红蓝绿紫黄橙的彩灯挂在树上,院外围着一圈的灌木上,屋檐上,栏杆上。细小的光亮映在白雪上,恍若天上星光点点,又有如梦境般。
感动充盈着爱德华的内心,他只想抓住那个“捣蛋”的人儿,紧紧地抱着他。但看起来,惊喜还在后头。
他打开家门,圣诞树上挂着的彩灯显得静谧安宁,他打开了客厅的灯,花圈,圣诞娃娃挂在了墙壁上,还有长短不一的彩袜,客厅突然热闹起来。他跟着红线走到桌前,红线包着一个黑色的盒子。爱德华小心翼翼地解开红绳,打开盒子,里面摆着一款手表,他抿嘴忍着欢喜,换上了新手表,继续沿着红绳走到圣诞树下,红绳系着一个被包装好的礼盒,他紧紧抱着礼盒,继续沿着红绳往前走,红绳贴着墙壁,引着他走进通向后院的长廊,长廊上挂着他从未见过的照片,有他的,有阮香山的,有乔治的,还有他和阮香山的,一家三口的,高高低低地陈列着他们的故事。这是红线的尽头。
突然,穿着雪人服装的乔治从房间里探出头来,牵起爱德华的手,“Daddy,你回来啦?”
爱德华弯下腰抱起乔治,“爸爸呢?”
乔治似乎有些为难地嘟起了嘴巴,“爸爸让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才能去找他哦。”说着,他趴在爱德华的肩上,“Daddy太慢了,我等了好久……”说到这里,他又笑了起来,“不过没关系,爸爸说这都是为了Daddy。乔治能等。”
爱德华亲在乔治的脸颊上,痒痒的,逗得乔治咯咯地笑了起来,“Daddy去杂物房吧!”
当打开杂物房的门,温馨的烛火照亮着丰盛的晚餐,桌上放着一张贺卡,上面写着:一家人的晚餐,属于我们的晚餐。
等到任务完成了,乔治示意爱德华放下他,哒哒哒地跑去了后院。
他最爱的人呐——肯定在后院等着他。
他的步伐不禁轻快起来,后院黑漆漆一片,突然因为他的走进亮起了彩灯,街灯,白雪飘落在灯前。
几个装扮成“麋鹿”的人朝他露出微笑。坐在他们中间的正是阮香山,他打扮成圣诞老人,抱着吉他,朝爱德华眨了眨眼,凑近麦克风说道,“我的先生终于回来了。”
“这首歌,献给我最爱的人。”
爱德华深呼一口气,试图平静心情,“小雪人”乔治突然从树后走出来,牵住了他的手。
扫弦声一起,清朗的声音传出来。
I don’t want a lot for Christmas
There is just one thing I need
I don’t care about the present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