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像是很适合拥抱。
意识到自己又在走神,厉沛晃了晃脑袋,正好聂寻秋将不用脱衣服就能擦到的地方擦完了,他赶紧道:“其他地方就不用了……我自己另外找时间擦擦。”
其实该不该看的地方,以前都被聂寻秋纳入过眼底,但他尊重现在的这段距离,将毛巾收回,抬手看了眼时间:“我差不多该去上班了,今天只用跟两台手术,下班时间会比较早。有没有什么想玩的东西?带来给你解解闷。”
聂寻秋用了“跟”字,厉沛心知那是大型手术,两台加起来大概也会超过十个小时,久站和各个手术室里连轴转也好不到哪里去,第一台最早九点开始,下了班也是晚上,这算哪门子的早。
厉沛想了想:“一把年纪了,还能玩什么。小从那个傻孩子把什么跳棋象棋都搬过来了,我一个人怎么下。嗯……给我租几张电影吧,动画的,歌舞电影都可以,听个热闹,不用过脑子。”
“好,”聂寻秋看过的电影不多,但还是记在心里,点头,“晚上我来陪你下棋。”
他的口吻很平淡,却像个约定,厉沛也知道他一定会前来。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聂寻秋总算出了医院。
午饭是一点半左右坐下来草草刨进肚子,下午的那台两点钟开始,结束比他预想的晚了半个小时。他来不及吃饭,简单地喝了半瓶葡萄糖和大量的水,洗了把脸,换回白天穿的衬衫,工作时向同事打听好了音像店和具体的动画电影,聂寻秋怕耽误,赶过去照着记下的清单问店员借。
到医院时厉沛仍是一个人,厉演到底是掌管了家大企业的人,他还有妻儿和事业要顾,所以在病房陪到八点的时候,厉沛就将人赶走,放他回去加班。
“来晚了,”聂寻秋推门进来,他将一口袋的碟片放下,“除了电影,我还租了一点动画片……我看的少,都是同事给我推荐的。”
厉沛有些好奇,他让聂寻秋把影碟都拿出来,看到上头花哨的外壳,心里也有了底,他笑:“你的那位同事,应该有小孩儿了吧?”
还是学龄前的。
聂寻秋顿了一下,大概是被厉沛的笑容晃的,他连忙收走那些光碟,头一回感到丢人,清了清嗓子:“明天给你带新的。”
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又留下一个约定。
“吃了么?”厉沛指指床头的保温桶,“大嫂煲了汤,我没胃口,就只喝了粥,现在应该还是热的。”
聂寻秋不算饥肠辘辘,但嘴里泛酸,他抽了椅子,坐下来,旋开盖子,汤的鲜香扑鼻而来。是鸡汤,撇去了油,因而清亮,没放乱七八糟的药材,不用尝也知道,煲制它的人很用心。
他盛了一勺,用眼神问厉沛要不要喝,对方摇头,这才吹了吹,喝进嘴里。
还热着,调味很淡,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食材本身的味道,入夏之后,人大概对热汤不太感兴趣,可聂寻秋从里头尝出了情感,忍不住多喝了一点。
那时他从未体会过的,未经藻饰的亲情。
棋被收在柜子里,聂寻秋被厉沛指挥着拿出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没有会的棋种。
也不知道早上在信誓旦旦什么。
棋盘和棋子都没了用武之地,厉沛倒也不生气,病房里正好有方格纸,他让聂寻秋找了两支笔,自己挑了红色的那支,在纸中央的交叉点上画了个圈。
“五子棋,这个总会吧?”
他其实还是不懂,但没说什么,在那个红圈旁边认认真真地画了一个黑色的圈。
两个年纪都不小的人,就这么围在一块桌板前,像回到彼此不曾互相参与过的少年时代,在纸上划出痕迹。
房间里电视的背景音很小,不嘈杂,两个人也还算热闹。
厉沛很聪明,他连输了三把,渐渐总结出经验,画完了大半张纸,赢下了第四局。
将五个黑色的圆圈连成一线,聂寻秋放下笔,轻声问:“我赢了。小沛,我能不能讨个奖励?”
厉沛将纸页翻过来,没抬头,问:“想要……”
什么奖励?
和白天一样,聂寻秋不是问询,更像是知会。
话音的后半截被咽下,他握住厉沛的手腕,倾身过去,偏了头,吻住厉沛的双唇。
风应时吹进房间,和他的动作附和着,将满是痕迹的纸片带下桌面。
有些吵,但不影响此刻属于他们的宁静与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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