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一个月去桃园两趟,后来陆辛武都派车去槐树胡同接人,盛玉章到桃园的频率就越来越多了。
苏玉川越来越担心盛玉章,可又不好明说,毕竟他这个师兄脸皮薄,要是真说破了,他知道那陆少爷对他心怀不轨,怕是再也不会跟他见面的。
虽说如今他们昇平班算是在北京城站住脚了,可不过就是唱戏的,陆辛武要真想他们戏班给起了,那真是眨个眼的事儿。
苏玉川怕,真的怕。便只能让盛玉章多点儿在家练功,说些什么花无百日红、今儿是角儿明儿还不一定是什么的话,让盛玉章把陆辛武的邀约能推一些便是一些。
而且,苏玉川看陆辛武到也不是那些浪荡公子哥儿,强人的事儿应该不会做,严久钦也说过陆辛武古板严肃,所以到还算放心。
每回到槐权胡同接人的都是罗运成,一来陆辛武觉得罗运成和戏班的人熟,二来罗运成口风紧也机灵,陆辛武不担心他会嚼舌根。
这来来回回,罗运成早就把陆辛武的心思码透了,他每回接了盛玉章送到桃园,陆辛武便已经在雅间等着了,没见过他一次迟到,这迎人送人眼睛就像要把人望穿了似的。再说这桃园的雅间,临着内院独一无二,与其说是个雅间到不如说是个小院子,外间是茶室,可以下棋打牌,窗外是天井造了一处假山景,平时盛玉章就在这儿唱戏给陆辛武听,有景有韵,雅的很,而里间设着长榻供客人小憩。
罗运成的心眼儿比马蜂窝的窟窿还多。头一回,他凭着苏玉川和严久钦的关系,给自己讨来了这一身军皮子,这一回,陆辛武这个高枝儿他可不会放过,而且比起苏玉川,盛玉章可好应付多了。
桃园的雅间是陆辛武无意选中还是有心为之,在罗运成眼里,那就是借着戏要把盛玉章勾搭上床,官家少爷哪个会白花钱独就为了听个戏,于是罗运成有了自己的一个盘算,推波助澜。
依如往常,罗运成开着车把盛玉章接到了桃园,陆辛武早已在雅间里等着了。罗运成看着盛玉章进了雅间,转身去了前面散座儿喝茶候着。
盛玉章和陆辛武都是熟人了,也不见外,喝着茶闲聊了一会儿。平时他们聊的大多是戏文的故事,也有一些是陆辛武在士官学校的事。
虽说盛玉章不如苏玉川心思明,可也是跑过江湖的人,陆辛武的用心他也不是半点儿没察觉,只是陆辛武一直以礼相待,也没有什么非分的要求,而且们也聊得来,盛玉章总想着若世上有知己,那是由何种情而起,又有什么关系呢。
情本无垢,只是世人让情沾了浊。清者自清,只要无愧于心,发乎情止乎礼,又何尝不会成一段佳话呢。
“今儿,陆少爷想听什么戏?……还是牡丹亭?“
陆辛武喝了一口茶,想了一会儿,一直以来他多半听的都是牡丹亭,就算盛玉章唱别的,他也听的不甚仔细,原因他自己自然知道,只是相处的越久,听盛玉章唱牡丹亭就越听着不一样,陆辛武为此也困惑了很久。
“今儿我想想,先生先喝口茶,咱们聊聊天。”
盛玉章笑着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
上好的碧螺春,今年头一叶儿的茶尖儿,过了水满室的茶香。
“我都忘了谢您。”盛玉章盖上盖碗儿,说道,“上回您已经送了衣箱,前儿您又差人送了一套绣帔和头面,真的太破费了。”
陆辛武虽说是没去戏园子看过一出盛玉章的戏,可盛玉章的几个衣箱都是他置办的,都是上好的料子和手工,就是全中国怕都难找到更好的了。
“先生不必客气。……我不能去园子里捧场,只能聊表心意。”
为此,盛玉章也是有些惋惜,他视陆辛武为好友知己,却不能在戏台上给他唱一折戏。
“戏园子确实不便您出入。”盛玉章说着,神情有些黯然。
这到到让陆辛武有些不知所措,慌忙解释,“并非不便。……只是,我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
虽是客套到也算是陆辛武的真心话。
盛玉章笑着摇了摇头,却又微微蹙眉,不知为何心慌的紧,心脏像是要往外蹦似的,盛玉章急忙又喝了一口茶想要压一压,可似乎并没有用。
眼前变得有些朦胧,耳朵也像是被捂住了听不清声音,喉咙里干的紧,心里像被火燎着了似的。
“先生……先……”
陆辛武见盛玉章面色时白时红,整个人好像恍惚着,起身便想去看,却一下子又跌坐了回去,紧接着便呼吸都变得燥热起来。但毕竟他是一个军人,他立刻觉得应该着了什么人的道,可他更着急的是盛玉章的情况,比起他盛玉章似乎更加严重,此刻已经已近揪着心口的衣服,难以呼吸了。
陆辛武强撑着站起来,去扶盛玉章,却只是在两人接触的瞬间,呼吸已经粗重的不能自已了。
陆辛武抱住了盛玉章,把人带到了跟前,灼热的呼吸在他们彼此间互相传递,陆辛武终于俯首亲了上去,盛玉章后退不急,碰倒了身后的凳子。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