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只以为是这里是什么祭祀殿宇,如今纵观全局,才发觉屋内桌椅摆设一应俱全,似乎是一处书房。
隔着宽大华美的落地屏风,能瞧见隔间还有更大的屋子,只是那边没有亮灯,尚且让人看不清楚。
看出她的好奇,傅彦行却只是道,“以后咱们自会再来这里小住。”
他说“咱们”的时候十分亲昵自然,涟歌觉得心里头甜滋滋的,拢紧身上的衣物,道,“行哥哥,送我回家去。”
再晚了天就该亮了。
初一是傅彦行一年中最忙的日子,要祭天地,告宗庙。
将涟歌送回云亭月榭,他只来得及留下一句,“你再睡会儿,我忙完了再来看你”便走了。
涟歌先前小睡过,这当口一点睡意也无,只在软塌上小憩一会,便起来穿衣洗漱,准备去给家中人拜年。
天坛在京中正南方向,何渟领着禁军在前头开道,皇家仪仗出了皇城一路向南走,御撵周围是随时侍在侧的羽林郎和太仆寺卿。
今日未下雪,但寒风凛冽,却也吹不散新年的喜气,百姓们于街边自动排成两列,待御驾经过时又都乌泱泱跪下去,山呼万岁。
傅彦行于御撵上正襟危坐,打朱雀桥上经过时,视线落到远处一家紧闭的高楼上,是因皇帝要出行而闭门的月半弯。
变故只在一瞬间。
不知道是谁,竟点了炮竹丢在人群中,噼里啪啦的声响惊得战战兢兢跪着的百姓一下骚乱起来。何渟经验丰富,当机立断命一列禁军去维持秩序,羽林郎们怕有人冲撞圣驾,也都亮出武器,围着御撵继续前行。
傅彦行肃着脸,喝道,“维持秩序即可,万勿伤人。”
他说这话时,目光微微一动,凝神望向不月半弯的楼顶处,却见一个黑影正在张弓搭箭,瞄准的地方,赫然是自己。
箭簇离弦,破空而来,呼救已经来不及,傅彦行自御撵上一跃而起,眨眼间一支箭羽擦过他的左臂,钉入御撵之上,将紫檀木制作的靠椅都震开一条缝。
那刺客见射不中,不再恋战,自高楼跃下,蹿入人群中。
禁军中人个个都是好手,只一瞬间便控制住局面,何渟大呼“护驾”,已派出一队人追着刺客而去。
傅彦行今日穿的是玄色衮服,血流出来也不明显,他不动声色将臂上伤口遮住,将那支箭矢拔出扔给何渟,便踏回御撵上去,淡然吩咐道,“继续启程。”
皇帝祭天地是有固定时辰的,他知晓那刺客不会再来。于他而言,如今没有比去天坛更重要的事。
太仆寺卿黄宗还欲再劝,被他打断,“朕自有分寸,爱卿不必多言。”
那刺客不想让他去祭天地,他才偏要去。
因着路上圣驾遭遇刺客,祭天地的时辰到来之前,礼部尚书亲自去天坛检查了四五遍,确认一点祸患都没有了,也不够安心,在高台之下守着,等待吉时。
群臣跪倒一片,何渟最是羞愧,请罪道,“是臣护驾有失,请陛下责罚。”
他派去的人,并没有追回那个刺客。
傅彦行怒道,“彻查。”
他不再说话,待吉时终至,才虔诚地迈上石阶,在天地神灵前潜心祝祷,祈求这一年的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直到回了宫,他才命流安去宣程实。
将伤口小心包扎后,他又命流安去宣晋王、何渊并几位内阁大臣入宫来。
旨意传到行宫之时,晋王正冷着脸呵斥面前的年轻人,“你竟然这么大的胆子,敢去行刺陛下?你如此行事,是陷本王于不义,太过鲁莽了!本王之前觉得你有分寸,看来是错看你了。”
那人跪在地上,弯着腰,十分虔诚,借着低头的姿势掩住眼底的光华璀璨,却是道,“臣下不过是为王爷感到不公罢了!王爷放心,臣下一会儿就自我了结,不会连累王爷!”
晋王冷笑,“你怕是算准了本王会保你,故意这般说的吧?”
年轻人皱眉,抬手便废了右臂,横着脖子和他对视。
晋王眉头一跳,呵斥道,“到底是年轻气盛,本王说你两句都听不得了?如此作践自己作甚!还不滚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大过年的,果然发生了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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