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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窍(2/2)

本想借机教育两句的傅彦行一下便心软了,弯腰将人往怀里一抱,迈开腿朝偏殿走去。

于他而言,这样的事做过好几次了,神色坦然步伐情况,但于被抱之人来说,记忆里尚且是头一次——想起这人身份,她下意识便挣扎道,“陛下,放臣女下来,这于礼不合!”

傅彦行垂下眼,目光带着压迫之感望着她,恶狠狠道,“若不想被朕丢出去,便别乱动。”

这句话有些耳熟,让她想起在濮阳时他叫她同坐一辆马车时说过的话,涟歌不高兴地撅起嘴巴,却还是被他呵住,用未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拽住他的衣袖,果然不敢乱动了。

直到被放进柔软温暖的软塌上,涟歌脸上的红晕还未消散,流安已经取出伤药。如今望舒还未归,她便下意识去接那药,准备自己涂抹伤口。

然傅彦行比她更快,先伸出手,流安一点也不带犹豫地将药瓶打开放到一边去。

复又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寝殿。

一瞬间,偌大的殿内只有两人呼吸交错的声音,涟歌莫名生出几分紧张,乖乖伸出左手,被他握住,“会疼,你忍着。”

涟歌感觉到微凉的药膏被温柔地敷在手心里,他的动作温柔而专注,似乎在打理十分珍视之物。

将药膏厚厚地涂匀,他起身去拿纱布,涟歌觉得还是很疼,眉毛蹙成个小山包。

傅彦行回过身,便瞧见小姑娘嘴巴撅成一个圆,正对着手心伤口在吹气。

“你在做什么?”他有些好奇。

“我娘亲说过,受伤了吹一吹好的快。”涟歌吹得十分认真,抽空回答他。

傅彦行失笑,坐到她对面又执起她伤了的左手,也学着她方才的动作对着吹了口气。

“是这样吗?”他抬眼问她。

两人隔得极近,她能瞧见他黑沉若羽的长睫毛,闻到他口中呵出来的龙涎香气,又被他这般专注地看着,涟歌耳朵都红了,声音有些结巴,“是、是这样。”

傅彦行勾起眼梢,拿过纱布动作轻柔地将她手心包扎好,叮嘱道,“伤口别沾水。”

涟歌心里有几分不乐意,嘴硬道,“臣女自己就是大夫。”

意思是不用你叮嘱。

傅彦行不想和她计较这点口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你睡一会儿。”

涟歌本就才起床没多久,哪里睡得着,在软塌上扭了两下,道,“陛下说过要带臣女出宫的。”

她昨夜连夜离开萧府,还不知道祖母醒来以后会怎样难过,心中是想着最好再回家一趟的。

傅彦行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淡淡道,“受了伤需要休息,朕还有政务未处理完,你乖些,朕处理完就带你出去。”

涟歌心说手被擦伤而已,不需要休息,可见他满脸肃容,到底不敢和他抗争,便将身子缩在软塌内,扯紧身上的斗篷,翻过身去。

“陛下请先走吧,臣女睡下便是。”

有脚步声响起,却是越走越近,涟歌睁开眼,听见傅彦行似乎是无可奈何的声音,“就这么睡?”

傅彦行伸出长臂,一步跨到她面前,作势又要抱她,涟歌被吓得一哆嗦,一下站起来,若不是傅彦行退得快,头都要撞到他的下巴。

“莽莽撞撞地做什么。”傅彦行轻声呵斥道。

涟歌系好斗篷站定,“陛下政务要紧,臣女这就回床上去睡。”

傅彦行眸中闪过一道光华,牵着她走到梳妆用的案台边,淡淡道:“站好。”

那里有先前流安放好的热水。

涟歌这才明白过来,他是要帮她洗脸,便道,“陛下,臣女自己会洗。”

傅彦行瞥她一眼,沉声道,“朕方才交代过的事,你都忘了?”

涟歌愕然,才想起来他指的是伤口不能沾水一事,又道,“望舒马上回来了。”

傅彦行投给她一个十分不耐烦的目光,这下连话都不想听她说了,“闭眼,噤声。”

话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帝王威严,涟歌乖乖站直,闭上眼睛后感觉反而更深刻些,片刻后便有热气腾腾的手巾按在她脸上,傅彦行俯身仔细帮她擦干净了脸和颈项,又拉着她的完好的右手放入热水里。

他修长的指伸进她的指缝里,痒痒的,涟歌想躲,却被他按着将五根莹白如玉的纤指都认真地洗干净,用干帕子擦干后,替她解开狐裘斗篷,点了点她秀美的肩膀,道,“去吧。”

涟歌乖巧的掀了帘子爬到回床上去。

傅彦行还在,她不敢脱衣服,便目光炯炯地望着傅彦行,希望他快些走。

傅彦行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却不想如了她的意,反而抬步走到床边,盯着她的衣领看。

她今日穿的衣裳是深交领,系带千缠百绕,她只剩一只可以自由活动的右手,解起来应该会很费力。

傅彦行便站在那里等,“朕信不过你,得看你睡了再走。”

望舒不在,他想要小姑娘求他帮她解扣子。

涟歌被他的执着吓道,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去解领口,但没有望舒帮忙确实解不开。

她哪里能明白傅彦行的心思,十分挫败道,“陛下,臣女要望舒进来。”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能看出,傅彦行身边不爱留人,平日里连流安都不常近他的身。

而她又由此联想到,他方才抱过自己。

一下又有些脸红。

傅彦行眸中如墨般深邃,瞧着小姑娘莫名脸红,沉声道,“望舒不在。”

二人僵持片刻,傅彦行出声提醒,“快些睡,朕很忙。”

涟歌咬咬唇,似是难以启齿,不过也不敢耽搁一国之君的时间,便解释道,“臣女,臣女解不开衣裳。”

几乎只过了一瞬,傅彦行坐到床边去,看了一眼便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她受伤的左手,仔细替她将外衣解下来。

冬日里涟歌穿得很多,只脱一件外裳是不会露出肌肤的,但她到底难为情,又想着于理不合,见傅彦行还要再解,她急忙按着领口,拉上被衾裹住自己,小心翼翼道:“够了。”

傅彦行见她躺好,将一边的床帘落下来,替她掖好被角温声道,“睡罢。”

涟歌自进了偏殿脑中便一直如一团浆糊,被傅彦行的动作弄的一愣一愣的,听着他近乎温柔的话语,轻声呢喃道,“陛下,您真像臣女的哥哥。”

傅彦行已经吹灭室内的灯,听了她这句话脸色一黑,沉着脸道,“朕不是你哥哥。”

涟歌已经闭上眼睛,脑中乱做一团,不肯再出声了。

过了几息时间,她听见响动,知道是傅彦行出去了。

然而他今日说的话做的事令她想不明白,也不敢细想,迷迷瞪瞪间果真又睡着了。

今日政务不多,傅彦行命流安取了书就在偏殿内看。他是极为敏感的人,隐约察觉今日小姑娘面对她时不若平时那般淡然,便不愿放过机会,只想守在她身边,等她醒来一眼就能瞧见她,好继续搅乱她的心湖。

感情不对等的漫长等待,于他而言,太煎熬了。

她如果不肯开窍,那他便帮她开窍。

涟歌又睡了半个时辰方醒,因惦记着能出宫,也不像往回那样要在床上赖着不肯起,而是一下坐起身来唤人,“望舒。”

听见响动,外间亮起了灯,傅彦行掀开帘子瞧见小姑娘睡得脸蛋红彤彤地,正一错不错地望着自己,眼里是全然的惊讶,“陛下……”

怎么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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