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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局(2/2)

何窈已经先在房间内等着了,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先注意到的便是她那双沉静温和的眼。

屋内烛光轻摇,何窈起身行礼。傅彦彻瞥一眼案几上的帷帽,再看何窈通身素白无饰的衣裳,眼底慢慢浮现一抹讥诮,“何大姑娘倒是谨慎,生怕被人瞧见与本王在私底下单独相见。”

何窈知道他是在讽刺她明明主动相邀,却又如此防备。她其实是不怕他借机做文章的,因知他不会,却不得不防备他身后的人。

他们的身份毕竟对立。

但她不欲多说,而是直入正题,“王爷,臣女是想问王爷讨回当初的恩情。”

傅彦彻坐到另一半的软凳上正色道,“你说。”

自他懂事起,便被母亲教育着要好好表现,做最得父皇喜欢的皇子,做人上人。久而久之他就生了争天下的心,虽然现在是傅彦行当了皇帝,可前半生的努力,魏氏一族的荣耀,让他更加难以放弃。

可幼时的傅彦彻,尚不知权利滋味,也没被母族逼迫着成长,只是个上有兄长下有弟妹的软萌团子。

小团子傅彦彻那时候的梦想是成为有绝世神功的盖世大侠,便跟着保护他的暗卫学了些功夫,又不知天高地厚,小小年纪便想偷溜出宫——自然是还没翻过三道宫墙被宫人带回来,还被魏贵妃罚了跪,让他再不敢鲁莽。

只是年幼时的梦想到底在心间生了根,三年前离京二百里的出云山上起了窝谋财害命的劫匪,他一下又想起那个梦想来,便自告奋勇领了三百人去剿匪。

最后匪是剿灭了,他却受了点伤,与下属失散,被大雨困在一间破庙里。

便是在那里,他碰见了何窈。那时他何其狼狈,何窈没认出他来,而他对女子一向也不上心,更没认出她来。只是皇子的尊严不容许他示弱,况且他已发出暗号,很快便会有人来接。

但何窈却主动让侍女给了他药,帮他止了血——也没有更多交集了,可他却不想欠人恩情,便道多谢她相救,日后再会,他愿帮他做件事以偿恩情。

那时候的何窈才十一岁,一双眼古井无波,听见他的话甚至未再看他一眼,半晌之后才答了一声,“好。”

后来自然是认出双方身份了,但何窈一直没提起当初的事,想来也对,身为定国公之女,大皇子的表妹,她还有什么事需他来办?

却不想,过了三年,在他以为这个恩情永远偿还不了的时候,她却找上他来了。

何窈直入话题,道,“我父亲想让我入主中宫,但我志不在此,想请王爷帮我,哪怕后半生青灯古佛,我也愿意。”

傅彦彻十分惊讶,“你为何不愿?”

何窈摇摇头,双眼如同深水,道,“陛下非我良人。”

傅彦彻神色古怪,不很懂她的这种想法。尽管他和傅彦行注定是敌对的,却也不得不承认傅彦行此人的身份定位甚至面貌都是会令人往上扑的好,而何窈身为他嫡亲的表妹,却为何道他“非我良人”?

他笑了,想到一个可能,“你有心上人了?”

何窈摇头,他又问,“那你为何不去跟陛下直说?”

何窈道,“此等小事,不敢劳烦陛下。”

傅彦彻却一下明白她的意思,想来此事是定国公单方面的意思,还未与傅彦行通过气,而骄傲如何窈,是不肯以这等还未发生的事便求到皇帝身上的。

且让一个女孩对皇帝说“我不愿嫁你”,多少是个挑战。

他便道,“此事本王会尽力。”

他不敢保证,但愿一试耳。

何窈盈盈再拜,目送他离开。

自薛府出来,天还未黑,涟歌想到兄长不久就要离京了,便想着替他置办些冬衣,路过成衣铺子时叫停了马车,对萧涟漪道,“大姐姐,我去铺子里瞧瞧近日时兴的花样,你去吗?”

萧洵要外放之事除了涟歌和萧元敬,其他人还不知道,她便不好直说。

府里每月都有衣裳铺过来为府中人量身做衣的,萧涟漪摇头,“今日有些累了,眠眠自己去吧,记得早些回府。”

她体贴地将马车留着涟歌,自己下车去和王氏共乘。

涟歌望着她的背影,又想到今日情形,暗自思忖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大姐姐。

想来想去又想到自己身上,脑中却下意识浮现傅彦行的脸。

她蓦地脸色一红,伸手拍拍,暗自唾弃自己——

那是陛下啊!高岭之花一般存在,谁敢肖想?

因还不知萧洵到底要去哪里,她便定了三套厚厚的冬衣,和三套略薄些的冬衣,想着无论是去哪都能有得穿。

付完定金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女声从雅室传来——这些,这些,我全都要了。

涟歌蹙起眉,有些疑惑,这声音怎么这么像阮明玉的?

但想到这里是金陵,而阮明玉人在濮阳,便又释然了,安慰自己,人有相近,声音自然也有。

须臾,那雅间被打开,走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娇俏女子,做妇人打扮,眉眼含笑,贴着位身形高大威猛的男子,在他耳畔娇娇地说话。

不是阮明玉又是谁?

涟歌愣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她,从没听过阮明玉嫁人,这是什么情况?

“阮明玉?”她忍不住唤道。

她的目光太直接,女子却是一脸陌生的神情,“你叫我吗?”

“你不认识我了?”涟歌问道。

“我并不认识你,”那与阮明玉生得一般无二的女子摇头,“而且,我不叫阮明玉,我叫许朵。”

涟歌明白自己大约是认错人了,歉歉一笑,“抱歉,我想我认错人了。”

许朵露出个无所谓的笑来,“没有关系。”

她全副精力都放在许朵身上,倒没注意许朵身旁的男人双眼里全是兴味地瞧着她。

望舒瞧见了,暗自皱眉。

一直到回了府,她还十分纳闷,世上竟有如此相似之人?简直一模一样了。

望舒见她神情有异,便道,“姑娘若是觉得不妥,可要云卫去帮您查一查?”

“不用了。”涟歌下意识拒绝,云卫是陛下的私卫,她岂能用?

望舒看出她的顾虑,便道,“不如奴婢帮您问问陛下?”

这回她头摇得更欢,“不用不用真不用。”

话虽如此,望舒想到那个男人,心中放心不下,还是悄悄传信给云卫,让去查查今日涟歌遇到的那两人。

三日后,萧洵去晋阳任巡城郎官的调令正式下来,天子令择日启程。

晋阳距濮阳不远,去的时候还能顺道改道回家一趟,涟歌安心不少,道,“是去晋阳我就放心多了,先前真怕陛下将你派去岭南那种苦蛮之地。”

他回府之前才与傅彦行开诚布公地谈过。如今晋王有异心,甚至可能与匈奴有勾结,前去晋阳比去岭南更为危险。

可他也不说,笑着摸摸涟歌的脑袋,叮嘱道,“哥哥不在,你要听话。年底爹娘回来,你若愿意跟着回濮阳便回,若不愿意便留在京里,左右明年爹爹的任期就满了。”

第二日一早,萧洵未等涟歌起床,便收拾好行李让车驾去城外等,自己则进宫去辞行。

傅彦行还未去上朝,便令宫人将他请进宸阳宫,表情肃然,“保重。”

萧洵磕了头,末了又道,“请陛下护住臣的妹妹。”

他低着头,未能瞧见傅彦行听见他提起涟歌时脸上温柔的神情,“放心。朕定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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