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不想复国,那便试试。”
月光如银,晚风吹动他淡紫色的长袍,那孤僻的身影没入夜色当中,是显得清冷无比,诸葛奕没有去追他,那双冷淡的眼眸,终究只是看了一眼。
诸葛奕能够如此说,如此大言不惭,也是有道理的,尽管他双腿已废,在皇朝当中,为什么他能够在所有皇朝公子当中名列贵冠?
除了当年他在仕途子弟之中居高的影响力之外,还有那至高无上的贤士之称,若上官暮灭庶国,想要有正当的理由,还需要诸葛奕的帮助。
思考,倏然间,一个黑色的影子从眼前掠过,快如闪电。诸葛奕眼珠一冷,随之飘然追去。
影子在屋顶上跳跃着,是个蒙面的黑衣人,长剑出削,很快便将前头的人肩膀扣住。一个过肩摔,黑衣人后翻,虽稳稳地着地,面纱却被解开。
诸葛奕一看,满脸讶异,顿然间惊错愕,银色的月光中,诸葛奕清冷的面容在她的眼中出现,她心里咯噔一下。
想要迅速离开,却怎想,他前脚而至,轻功快如闪电,很快便将她抓住。
“没想到是你?!唐香”
他咬牙切齿,如修罗一般,唐香眼眸的锐气似被他这一声呼叫,杀气略少几分,她欲要逃走,立马摘下发丝上的发髻,双指并拢,便是朝他射去。
他微一侧身,但还是被发髻的尾部给弄伤了肩膀。
诸葛奕眼中闪着丝丝的寒光,他怒不可遏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你想杀我?”
唐香一低头,将眼中的歉意抹去,昂然的抬起头,看着他。“我只求你放了我,诸葛奕。”
尽即使她有暗器,但武功还是不及诸葛奕的半分半毫,诸葛奕伸出一双手,如闪电般便将她的脖子掐住。“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今生莫要让我再遇到你,否则再见之时便是你的死期!”
那一年,当她决然的隔断自己的发丝,情已决,如那破碎的心没入了西湖当中,再也看不见,当站在河畔的另一头,看着她骑上马,扬起长鞭,束起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
我非江湖人,偏走江湖路,诸葛奕,这一世你我都不可能在一起,那便放手吧……
”
她曾是他的侍妾,是他捡回来的女人,她曾温情脉脉的在他的怀里受尽恩宠,却也在同时将他丢进了毁灭的地狱。
她闭上眼,没有绝望,没有伤心,在他手中此刻她是如蚂蚁一般,她知道,如今落在他手中,自己根本无力逃脱。
她闭上眼,没有绝望,没有伤心,在他手中此刻她是如蚂蚁一般。
她知道,如今落入他手中,自己根本无力逃脱。
诸葛奕的手指一紧,往事如烟,她低眉间那清眸仿佛震入心扉。手心颤抖,他声音暗哑决绝。“栗唐香,多年前我就说过,你若再当做金圣勋的底细,我绝不会放过你。”
唐香嗤笑,仿佛看到了天大的笑话。
那一刻,她心中很平静,当金圣勋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做他的侍女之后,她没有犹豫。因为,跟随在金圣勋的身边,就意味着。
总有一天,她会再次遇到他。
“诸葛奕,你若想要杀便杀,没有那么多的理由。”
情,在很多年前,便已断,恩怨也在那一刻开始,他与她,本是劫,没有果。
她的话彻底的激动了他,他狂笑,瞬间,手指一弯,捏紧脖子,再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他嫉妒,他愤恨,而她却连一点的解释也没有。
她曾经说过:我若不爱,你便什么也拿不走。
她曾经也决裂的说过,她爱的人,永世不是他!
所以他恨,诸葛奕恨金圣勋的开始,是因金圣勋在战场上牺牲了诸葛族人。他恨金圣勋是因为这个女人,眼前这个可恨的不可一世而傲慢的女人,她说,她爱的人是金圣勋。
很多年,他都不曾想起过她,他总觉得族人的利益大于此,而却在今日,那无边的恨意,在妒恨中徘徊。
她的冷漠,决绝,是他所无法掌握的。而正是她的这份冷漠,才让他的爱,在每一个夜里都不曾减弱过。
唐香的脸被掐得越发的苍白。
……
当她温柔时,花园下,她翩翩起舞,宛若蝴蝶。“奕,故人起居于此,唯有与君,方可长相思。”
当她病时,暖屋内,她眉头紧锁,而他清冷,语气中却有宠溺与温柔。“乖……把药喝下去”
……
可所有美好的一切,就在他那场西裕大战结束,金圣勋在西裕大战中,舍弃了诸葛氏的族人,当他站在山坡前,原本的质问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破碎成灰烬。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一刻也没有过。”那冷漠的声音,根本不像她的,三年恩爱,原来竟是梦一场。
可傻傻的他,如今还不知事实的真相。
栗唐香的父亲栗无谷曾经是武林世家的掌门人,诸葛奕的父亲诸葛降年少气盛之时,江湖武林威胁到了庶国的朝政,诸葛降为了立功,铲除了江湖中的门派,杀死了栗无谷。栗唐香为了报仇,潜入妓院,以一曲《凤舞九天震惊了的诸葛奕。
诸葛奕用一百万两的银子赎回了栗唐香,可他却不知道,那是栗唐香报仇的开始,只是,三年的感情不是一刻两刻就可以说的清楚的。
栗唐香渐渐地无法看清自己的真心,逐渐的变得软弱,诸葛奕的宠爱让她渐渐地迷失。
她不能再如此,只能毁灭了所有的一切。
……
她渐渐地感觉到自己没有了呼吸,而猝然的一刻,诸葛奕手指一点,竟是点在了她的睡穴之上。她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小屋里,诸葛奕抱着昏迷后的栗唐香,只是紧紧地箍住,诸葛奕已经去天香宫,这一去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可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个弟弟。
他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他想她死,但恨更多于爱,他无法对她下手,直至她求饶。
生不得死。
诸葛奕独自一人到天香宫时,已是夜里三更,侍女一见他,原本想要阻拦,却见他眼中的寒冰,便匆匆地准备去通报上官暮。
这个地下宫殿,是很早之时,诸葛氏花尽钱财为上官暮所铸造的,他对地宫相当的熟悉,侍女急忙通报之时,他的人已经消失在四周紧密的走廊之上。
地宫的暗道,每一寸每一个精确点,他都了如指掌,双手只轻一按门,另一扇门便缓缓地推开了。
他知道百欢会在哪个宫殿中,当侍女将消息禀告正在小歇的上官暮之时,上官暮轻抬起眼眸,面无表情,只轻挥手道:“就随他去吧。今日若惹恼了他,地宫估计也会元气大伤。”
这个结果,他早会知道,只是诸葛奕那么急切的到来,他还是被诸葛奕的忍耐力给惊愕到了。
百欢在他的心中远远比所谓的某些东西还要重要,他必须看清这一点,否则诸葛奕随时都会让他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主子,不怕事情败露吗,不怕诸葛奕告诉百欢真相吗?”
阿莽在身旁忍不住说道,上官暮只轻合眼,似是很累很累。告诉百欢什么真相?是金圣勋是她灭国仇人的儿子的真相?还是夺取了她处子之身的真相?
前者,只会让百欢痛苦。后者,或许百欢不会伤痛,但诸葛奕绝对不会说。倘若两者都说,对于百欢,只是一种彻底的伤害,自己所爱的人夺走了自己的身子,而却是自己的仇人,这何其可笑?
于谁,都没有好处。
“你觉得如今的诸葛奕还会告诉她真相吗?还会告诉百欢她是金圣勋的人吗?倘若他真的爱她,只会保护她,只会让她在掌心中呵护。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诸葛奕进入百欢的房间之时,没有任何阻拦,也没有人发现。他心里清楚,这是上官暮的默许,但他如今对上官暮剩下的只有厌恶。
即使他是百欢的亲哥哥。
诸葛奕推着轮椅,掌起了灯,他目光憔悴而复杂的看着沉睡中的百欢,伸出手想要解开她的衣襟,看看,想要亲眼目睹,所谓的真相是不是真的真相?!
当他伸出手之时,却在半空间停住了,黑暗中,那一丝的火苗忽明忽暗,流转在空气中的是她身上的味道。
这间屋子拥有沉睡的**香,
只需稍微闭上眼,就会一觉睡到天亮,因为他不用担心百欢能够见到他,然后那种带着哀怨以及怨恨的目光。
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宁静地面容,竟是从轮椅上起身,根本不像瘫痪的样子。
他苦笑,将轮椅推到身侧,伸手便是抚摸上她的额头:“我一直以为,不争不抢,不喜不怒,这世间所有的愤恨与怨怒都与我无关。可回首时才发现,一路之中,我竟是丢失了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