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时候他也会干脆打来电话,没有任何征兆,手机便嗡嗡地震得肌肤也在小范围地颤动。说起来,这倒更像是他的风格,发短信,也不过是为了迁就我。
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有一天他对我的迁就会成为我心痛的根源。我非但没有一丝为此窃喜的成就感,反而因为他显而易见的示好而倍受矛盾的折磨。
然而谢添弋的想法毕竟不由我决定。就像,我也仍旧无法控制地通过各种社交软件来偷偷浏览他的生活。
那之后,谢添弋又装作无意地提了几次外出游玩的事。
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这个邀请对我的诱惑,若是从前,我几乎能为此暗自兴奋到整夜失眠。
可即刻,我想到那不过又是他缝补漏洞的一种方式,顿时又跌落回现实的谷底,被清醒浇了一头警告的冷水。
第一次,我顾左右而言他,只回他,你工作忙,等空了再说吧。
第二次,等他将确切的空档告知我,我却回复道,最近有些事,过段时间再说可以吗。
直到最后一次,我难得和方忻赐在纽约碰头,谢添弋在短信石沉大海后打来电话。
在方忻赐略打趣的注视中,我不假思索摁断了电话。
我回到公寓后,不太惊讶地看见谢添弋在门口等我。他靠在墙边斜着眼睛盯着我把门打开,然后跟着我走了进来。
我们默契的像约定好了一样。
谢添弋坐在沙发上,我倒了一杯水端给他才在他对面坐下。
谢添弋叠着腿,倚着一侧下巴微扬。他还是那种随口一问的语气,目光向下盯着透明的玻璃杯。
“你还挺忙的。”
我“嗯”了一句,右手有些不自觉紧张地压着左手的骨节。
他故作惊讶地点点下巴,撑着侧脸的拇指一下没一下地沿着下颚的骨骼划过。
他“噢”了一声,继续道,“新鲜。忙到还有时间出去和别人玩。要不你教教我。”他坐正后把腿放了下来,手掌支在膝盖上,微微前倾地盯着我。
“反正我时间多,教起来应该没什么难度。”
我撇过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谢添弋却起身走到我跟前,逼着我的视野被他笔挺的长腿充斥。
而后,他调侃的语气收了起来,声音落在我的头顶。
“你还在怪我。”他陈述得十分平静。
“没有。”我回答地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抬起头。
谢添弋的计谋得逞,面无表情地向下看着我。“你怪我没有在当时留下来,怪我让你成了替罪羊,怪我让你在车祸里聋了耳朵。”
“我说了没有。”我烦躁地站了起来,他淡漠的声音听起来尖酸刺耳。我匆匆撇过不小心对视的眼睛,因为距离太近,我在烦躁中还带着某种忐忑的局促。“你要我说多少遍,我说了不关你的事,你当时讨厌我要甩掉我是情有可原。我也没怪叔叔和阿姨,他们收养我我感激都来不及。”
“那你为什么要躲。”谢添弋截断我,更像是一句陈述。
我的呼吸跟着梗了一下,僵着脖颈直愣愣地盯着地面。我花了几秒钟使胸口平静下来,才说,“没有的事。”
谢添弋终于冷冷地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是瞎的吗?看不见也感受不到?”
“你不是觉得不是我的原因吗?口口声声说不介意不在乎无所谓,转身就没时间没精力没功夫。”谢添弋逼近我,放大的瞳孔闪烁着寒光。他咄咄逼人地向我最后的防线发起挑战,“不打招呼走掉,装作视而不见,故意不接电话,我就问,这些是不是你。”
我头疼欲裂,只觉得有人在狠狠地敲着我的天灵盖。
“是,你说的没错。”我迫不及待地想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走远一点哪怕只是坐回沙发也好。
谢添弋却及时地扼住我的手腕,说道,“总要有一个方式解决问题。你总得给我个机会。”
我深深地望着他的眼睛,彻底安静下来。我问他,“你需要我给你什么机会。”
谢添弋却反问我,“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做。”
这是他第二次和我说同样的话,语境不同,效果却不相上下。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老是在逼我,逼我远离他,又逼我接受他出于愧疚的示好。
“你能不能不要逼我。”我终于把心里的话公之于众,甩开他的手,狼狈地哀求他放我一马。“我是你什么人啊谢添弋,你问我的时候心里难道不都一清二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