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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大结局(2/2)

“你可闭嘴吧!糟老头子!”塞罗实在听不下去,发挥他最大的天赋开口就是一顿嘲讽,“驽尔本来就是个凡人,把他变成杀戮机器或者是人们眼中的怪物的,都是你!是你让他的杀人,让他去作恶。每个人都有获得新生的权利,每个生命都有获得幸福的资格!”

“是吗?”教父吃吃冷笑,匕首越来越深入胸腔,“我的孩子,看来你也这样认为呢。这个小骚货不仅要榨干你的身体,还要榨干你的理想。不要忘记了,你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曾经有时候,我认为那个意义是为了报答你的恩情。”驽尔缓慢地开口,“但是,老师给我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我们或许还可以为更崇高的事情活着,而不是仅仅单纯为了活着而活着。”

“先是提摩西,然后又是这个小崽子。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从我身边夺走你。”教父苦笑着,用力划开胸膛,“既然你渴望所谓的‘自由’,我无法再留下你,那么,我们就一起葬身于此吧!”

塞罗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教父。教父挖出了心脏,鲜血淋漓的心脏,在他手中疯狂跳动。

“我为了你,跳进火海!导致我无法再握刀!”教父高举他的心脏,他疯狂的举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我为了你,在武器上做了手脚,害死上一任疫病蝴蝶白沙尔!我为了你能够在耶梦伽罗里立足,为你扫平一切障碍!当耶梦伽罗要被取缔的时候……我!为了你!拼命保留住了耶梦伽罗!即使是再多的困难和苦难,也无法阻止我!而你竟然要离我而去!”

“你的格斗技巧,你的生存方式,你的一切,都是我为了你而精心打造的!”教父猛地捏碎了自己的心脏,鲜血如同下雨一般洒满地面,“你竟然要离开我!我!决不允许!”

地面开始疯狂颤动,教父脚下的积雪突然变得有十呎厚。雪花瞬间淹没了他的膝盖,越堆越高。

教父眯着眼,泪水顺着他那张消瘦的面庞滚落。

“我的孩子,当你还是一名婴儿的时候,我抱着你,你是那么弱小。我把你捧在手中,每一分钟都担心养不活你。”他的声音变得哀伤而又温柔,充满悲悯之情,“后来,我骄傲地看着你一天天长大,聪明、强大而又优秀……你终于成为了,我最想要活成的样子……”

教父闭了闭眼,眼前他站着的,不再是那名高大的银发男子。

而是一名用满脸冷漠来掩盖自己无助的少年。

“我的孩子……我的蝴蝶……我的驽尔……我存在的意义……我的爱……”

雪花迅速堆积到一个山体无法承受的高度,大量的雪如同海浪一样往下冲刷。

雪崩了。

在剧烈雪崩当中,塞罗第一时间抓住驽尔的身体,他的脑海当中只有一个念头——就算是被雪埋在这里,他也要和驽尔埋在一起!

然而驽尔对生存的渴望,比塞罗要强烈很多。他抱住塞罗的身体,尽量贴着雪滑行。借助熟悉地形的优势,驽尔在雪地里调整方向,冲到了石质塔楼的楼顶房间。

“快进去!”

驽尔将塞罗从三呎高、一呎宽的窗户里塞进塔楼。塞罗刚刚想要往里走,大量的雪将塔楼压的倾斜,房间里所有的家具都滑了过来,死死地堵住了窗户。

“抓住我的手,驽尔!”塞罗惦着脚尖扒拉在窗户边,焦急地朝着驽尔伸出手,“快点!有更多的雪过来了!”

雪已经堆积得很高,还不断有更多的雪花挤压下来。塔楼的倾斜状态越来越严重,失去了暗影之力的驽尔,身体重得要命。塞罗费劲地逮住驽尔,还要一手扒住窗户。这对刚刚经历过一场激烈战斗,消耗了很多体力的塞罗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塔楼的下层开始崩裂,它再也承受不住两名男人的重量。

驽尔抬起头,看向塞罗的眼神无比认真。他空出那只手,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塞罗的脸颊。

“请你……活下去……”驽尔满脸都是不舍,“多活一天,算一天。”

而后,驽尔钳住塞罗的手腕,强迫塞罗松开手。

塞罗一时间吃痛,没有握得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看驽尔跳进雪里,从山顶上不断崩落的雪,几乎就是在一瞬间,掩盖了他的身体。

“驽尔——!”

“不——!”

“不要离开我——!”

不管塞罗如何不愿意,驽尔还是被雪冲走了。他高举的胳膊,缠绕着带血的绷带。塞罗最后看见他还未被雪崩掩埋的手,慢慢地蜷缩了起来。

驽尔将拇指和食指叠在了一起。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直接表白。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爱心手势。

塞罗难过得几乎快发疯,他差点就要跳下去,和驽尔永远在一起,埋在雪地里。可是,为了驽尔最后的愿望,塞罗强忍住痛苦,扒拉住窗户嚎啕大哭。

塔楼因为驽尔的离去,终究还是承受住了雪崩的侵袭。塞罗茫然地看着一片雪白的世界——世界蛇兄弟会从此以后,不复存在。教父维护了多年的组织,由他制造的雪崩亲手毁灭。

塞罗一个人呆在充满死亡和痛苦的荒凉之地,吹响了驽尔给他留下的愈伤蝴蝶的哨子。蝴蝶可以治愈他肉体上的创伤,而心灵当中的创造,恐怕需要很久都无法抚平。

三天之后,红狼公爵派前来搜救的北地狼骑兵发现了在塔楼当中的男孩。他还活着,虽说他看上去不怎么样。受了伤,饿得要命,衣不蔽体……但他的眼神和神态,都透露出一股超乎常人的顽强。

红狼公爵亲自找到了他。

从此以后,北地再也没有世界蛇兄弟会,也不会再有暗影六匕的故事。只有一名仅凭一人之力摧毁了世界蛇兄弟会的传奇刺客的故事,在北地,在斯刚第王国,被吟游诗人所传颂。

诗人们,称之为“无名”。

两年之后,加圣斯通城的蝴蝶酒吧来了一名吟游诗人。他自称来自于北地的吟游诗人学院,可以唱三千首诗歌。

“那就唱一下实下最流行的《无名之歌》。”一名年轻的客人兴奋地搓手,“你应该可以吧?”

“当然,我的小先生。请先付钱。”

年轻客人向周围想要听歌的酒客们讨了一堆铜子儿,放在吟游诗人旁边的桌子上——在唱歌时,诗人不沾铜臭。

年轻的诗人深深鞠躬,轻轻拨弄他的竖琴。优美的诗句如同流水一般潺潺不绝:

漆黑的夜,他化身为暗影,在巷道中穿行。

拂晓到来之前,他起身浪迹天涯,逝者化为群星。

以流亡者为名,他所经之处,尽是一方灰烬。

海鸥悲鸣,黎明哀怨降临,锋刃吹奏癫狂乐曲。

夜的羽衣,在天亮前抛弃。

啊……他就是……

“好了别在这里唱。”蝴蝶酒吧的老板抱着一盆鸭拓草走了进来,他很年轻,长得也十分漂亮。不少人来这里喝酒,就是为了看一眼这位脾气不太好的酒吧老板。他有着一头柔软蓬松的黑发,眼睛中似有琥珀在其中流动。纤细的身体裹在围裙当中,绳子系得他极具少年感的窄腰十分诱人。“这种不靠谱的诗歌,总是夸大其词,我认为‘无名’并没有那么厉害。”

“说得你好像认识他一样!”一名酒客起哄说,“老板不也常去北地找人吗?你难道不是和那些想要追随‘无名’脚步的年轻人一样,去找他的吗?”

“是的,我确实是去北地找人。”酒吧老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可是我只是去找我的妻子啊!”

“你总是说你的妻子,可我们谁都没见过她!”那名酒客不服气地说,“或许她已经在雪崩当中丧生了也不一定啊!”

“不,我相信我的妻子还活着!”酒吧老板轻抚胸口上挂着的哨子,眼神充满了爱怜,“如果真的在雪崩当中丧生,起码会有尸体。既然没有找到尸体,那么一定还活着。”

酒客扫兴地耸耸肩,咋呼呼地让女侍应上酒。

女侍应摇着头低声嘟哝说:“真希望老板能够快点找到他的妻子,这样酒吧就不会三天两头地关门,搞得我总是要去找活儿干。我最近手头可紧呢!”

“我看他找不到他的妻子了。”一名烂醉鬼扯着嗓子高声说,“他那么年轻,不正经做生意,还能够住在三层楼的海景豪宅,拥有有一大笔钱,说不定是娶了个寡妇,然后和她一起去滑雪的时候……”他神秘地挑高眉毛,“你们懂的,就是……”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被酒吧老板给提着后颈,一脚踹进了运河里。“我听见了。”酒吧老板冷冷地说,他环视一圈店内,其他人立即被吓得不敢再对老板的妻子胡说八道。

醉鬼在运河里挣扎时,治安官带着几名治安员,领着一名随从进到店里:“塞罗先生在吗?”

酒吧老板从容地走过去:“我就是。如果你们是为了那个醉鬼而来,把他捞起来之后,记得让他付酒钱。”

“不,我们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来。”治安官瞥了一眼被运河上的游船打捞起来的醉鬼,一脸严肃地用力憋笑,“明天有几名贵客要包下你的酒店,你明天不允许接待任何客人。”

塞罗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他这间酒吧从来没有接待过什么“贵客”。他的店里虽说也有几瓶好酒,但没几个人喝得起。平时他会贩卖廉价啤酒的同时,还会卖一些简单的食物,例如杂碎汤和面包,或者是浇了杂碎汤的面包。

但是这些都是平民得不能再平民的东西,塞罗实在是想不出来——他的小酒店有什么值得人包场的。然而,穿着丝绒服装的随从递过来钱袋上的徽章,让他无法有任何拒绝的理由和借口。

“明天大人们会在上午十点来这里。”随从仰着脑袋,几乎是在拿鼻孔看人,“清理好所有闲杂人士,不必让这些粗手粗脚的女侍应在场,明天由你一个人,亲自接待。”

“我怕忙不过来。”塞罗说。

“大人们会带仆从来,”随从傲慢地点了点头,“你只需要关店,等他们来就是。”

塞罗点了点头,送走随从和治安官。低头看了看手心里钱袋的徽章——他收到三个钱袋。

红狼。

白鹿。

金狮。

目前斯刚第王国的三大公爵,哪个他都得罪不起。

身后得酒客吵吵嚷嚷的,有的说贵族们架子太大,抱怨个不停;有的说老板这次要发财了,今天的酒应该他请;有的说老板以后可以不用找‘无名’,直接好好呆在加圣斯通城开店……

那名吟游诗人则拨弄琴弦,低声说:“如果有可能,我还真的想要看看那次大战的情况。一名孤单刺客,面对一整个刺客组织!那将会是多么波澜壮阔的战斗!”

塞罗摇了摇头:“我想你不会想要经历的。在这里唱唱歌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一回事了。况且,无论别人如何传唱,我想‘无名’的内心,现在一定是孤独的。”

为了明天做准备,塞罗赶走了抱怨连天的醉鬼们,早早地关了店。他将店里里里外外好好地打扫了一番,才踩着夕阳的步伐,回到他的家中。

三层楼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住。每天晚上回来,都觉得空荡荡的。

自从两年之前拿着驽尔在银行里存下的钱,买下这栋房子之后,塞罗每天都在盼望有一天这里能够唤醒生气。他踱步到可以看见大海的窗户旁边,凝视海面粼粼金光。

那光芒如此刺眼,好似有人洒下了一大把金币在水里。驽尔曾经在这个位置站过片刻,这是这栋屋子里,他唯一留下脚印的地方。塞罗站在过去的驽尔身边,伸出小手指牵住空气中不存在的那个男人的手。

“大海,真美丽啊。”塞罗低声喟叹,扭头朝着驽尔曾经站过的地方微笑,“我的国王陛下,海水里面的金子,即使捞不到,也是这样美丽。你当初站在这里,有想过会看到这样的景色吗?”

“我喜欢金子,我的国王陛下。”塞罗微笑着面向大海,凝视波浪起伏的水面,太阳渐渐西沉,“金子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东西。但我的陛下,比金子更加好看。”

“我爱你。”

第二天早上十点,塞罗看见星界法师长庚星与金狮子爵一起从马车中走了出来。他后背有些发紧,甚至开始思考他把武器放在漏勺旁边做的伪装是否明智。

“别担心,年轻人。”还未等塞罗开口,长庚星先款款而行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们人到齐了,再‘上菜’。”

他笑得有些意味不明,让塞罗心里实在没底。这名星界法师据说可以看透过去、现在、未来……两年多之前在罗河冈镇的事情,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长庚星与金狮子爵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就着啤酒开始聊塞罗听不下去的话题。赶紧从两名散发着酸臭味的男人身边走开,塞罗撞见了曾经救过他的红狼公爵。年轻的公爵朝他点点头,暧昧不明的微笑看得塞罗更加心中发毛。

塞罗的小酒店里从来没有过这么多人,随从和扈从以及侍从把户外的座位坐的满满登登。大人物们和他们的贴身护卫坐在室内,这么多人都要上酒,塞罗根本忙不过来。

吵吵嚷嚷了许久,临近中午,星界法师郎巴星才姗姗来迟。

塞罗正端着一大盘食物时,郎巴星走进了酒店。所有人起立向他致敬,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和红狼公爵外貌十分相似的男子。

郎巴星向其他人点头致意,而后单刀直入地告诉塞罗:“你就是塞罗?这位是提摩西·崔德威大人,他有话和你讲。”

听见这个名字,塞罗立即警觉起来。他抬头仰望高大壮硕的男人,双手紧握胸口的哨子,静静地听他平静得近乎于冷漠的叙述。

“我回到北地时,遇见了一名男人。”

“他在荒野当中游荡,忘记了很多事情。”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和自己的过去。”

“现在,他活着,只为一个目的。”

“是什么?”

“他在找冰淇淋,他要给塞罗买冰淇淋,他说塞罗喜欢冰淇淋,他说塞罗想要吃冰淇淋。”

等塞罗反应过来时,泪水已经不可抑制地涌出眼眶。他捂住嘴,尽力稳定住自己的情绪,开口的声音却哽咽不已:“他在哪儿?”

提摩西望向窗外。

塞罗冒昧地将手中的盘子塞进郎巴星怀里,飞奔到酒店外的露天场地。

停在鸭拓草上的蝴蝶煽动翅膀,在空中飞舞。阳光照在运河上,照在大地上,照在大树也照在小草上,也普照于世人的身上。无论贫贱与富贵,无论年轻与年长。

它公平地将光和热量挥洒在每样事物之上,包括哪些曾经身处于黑暗当中的人。

蝴蝶震动翅膀,随着塞罗一起来到阳光下,落到一名男人的指尖之上。他没有戴帽子,面颊清瘦,衣饰破烂。经历风霜的脸上,一双浑浊不清的眸子没有焦距。

他抬起手,愣愣地看着指尖的蝴蝶。

强烈的酸楚情绪瞬间摄住了塞罗的心智,让他无法再拥有理智。他冲上去,猛地拥抱住那名男子,色彩斑斓的蝴蝶在他们身边翩翩起舞。

“驽尔!”塞罗激动地拉下他的兜帽,抱住他的脑袋。

他银色的长发在太阳底下,如有碎银闪烁。

“我的国王陛下!有很多蝴蝶,在飞舞呢!”

两只蝴蝶停靠在一起,组成了无限的符号。

塞罗从此之后的人生,将会有无限可能。

他可以是任何人。

他可以做任何事。

他从此就是无限。

他将有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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