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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从背后紧紧拥入怀抱(1/2)

夜雨漆黑, 冰冷,混杂着钢铁的铁锈味。塞罗呼入的每一口空气, 都带有杀戮的味道。他抬眼环顾, 所及之处都是满意恶意的世界蛇。

黑色的夜晚,黑色的皮革,黑色的蛇群……

还有, 黑色的雨。

冰雨从几万呎高空俯冲而下, 带着漆黑的压迫感和冰冷的杀意,狠狠地砸在塞罗的每一寸肌肤上。冷空气在他的肺部转过一圈, 再化为白雾呼出,亦被这些雨点击打得粉碎。

塞罗发现自己在发抖,可能是因为冷,也可能是因为恐惧。冰雨击打上末日柳枝, 粉身碎骨,四散飞溅。水光反射出剑锋微弱的寒光, 在这黑夜当中,银光闪闪。

“别担心, 男孩。”驽尔经历过各种杀戮,也面对过各种困境。他的声音依旧冷静沉着,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以语言安抚着他背后的男孩,“乔纳森不是教过你吗?我也教过你, 现在……慢下来……”

是的, 塞罗慢了下来。他不让自己抖动得太快, 以至于看周围的所有人都带有残影。他的心脏,慢了下来,而他的眼睛,却变得更快。

塞罗感觉到达了一个以前从未到达过的地方,所有人的动作——包括他自己——都变成了慢动作。是的,这就是乔纳森,还有驽尔对他说过的那个境界。

慢下来。

两个多星期以来,驽尔详尽地叙述,仔细而又不厌其烦的指导,在这一刻看见了成果。

塞罗仿佛看见了雨滴漂浮在空中,白雾从看见了离他最近的那名刺客面罩之下喷出,看见了水珠撞上刺客们的皮衣,看见了水银般的雨点碎裂成数瓣……

世界慢了下来,而塞罗本人的眼睛却变得很快。他想要尝试让自己的身体动得快一些,却发现他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他感觉到了,感觉到雨点打上他的睫毛,感觉到它落在睫毛时产生的重量,感觉到他的睫毛因为这个重量而下压。

他感觉到了,一滴雨的重量。

这就就是乔纳森和驽尔说过的——敏锐。

他的睫毛被水滴压下,再借助反作用力弹起来,将那一滴水给弹飞。

敏锐。

如同蜜蜂一般的敏锐。

能够感受得到所有恶意,一丝一毫的变化,能够感受到空气当中最为微弱的气流。

刺客的敏锐。

暗影行者的敏锐。

塞罗挥动刺剑,挑破胆敢阻拦他的每一滴雨水。刺破血肉之躯的手感,从剑尖传达到手心。塞罗能够从剑刃的锋芒刺中皮衣开始,感觉到不同的颤动。

先是刺破护具,那感觉好像就是用刀子破开坚果。而后是覆盖身体衣物,柔软的皮肤、略显僵硬肌肉、几乎可以卡住锋刃的骨骼以及软弱的内脏……

当他将末日柳枝抽出来时,血花在勇气中绽放。

那名刺客倒下了,飞溅起来的泥水足有三呎高。

塞罗收了招,后跳回原地。架住从右侧进攻的匕首,翻转扭搅将它弹开。整个过程好像进行了好几个小时,不过却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不足以眨眼之间,大约十分之一秒之间的时间内发生。

他的后背再次靠上了驽尔那坚实而又宽大的背部,这个触感,比从手中所传来的触感,更加能够让塞罗感觉到安心。

蛇群在他们周围游走,不时有致命的攻击向他们袭来。驽尔转身侧踢开突进过来的刺客,反手就是一刀砍伤另一人。

铁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副拳套。冰冷的钢铁在黑夜当中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好像是等待进攻的毒蛇那双恶毒的眼睛。

有许多双这样的眼睛,都在他们周围。

所有世界蛇兄弟会的刺客,都穿着那样的服装——兜帽上环绕一圈的装饰物,是蛇。每一条蛇,都秀了两只红眼睛,在一片漆黑当中,显得格外可怖。

闪电照亮夜空,照得空地上一片雪白。趁着短暂的光明,塞罗看清楚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他们的处境很不妙,非常不妙。

“驽尔,你又心软。”塞罗架开两名刺客的攻击,把刺剑用得像长剑,“他们每一个人都想要你的命!你到是给我清醒一点!这么冷的雨还淋不醒你吗?”

塞罗一剑横劈过去,迅速撂倒两名刺客。致命的飞镖向他袭来,他借势在泥水里面翻滚,压低身体蹬住庭院里的一颗枯树,做了个漂亮的后空翻。

“你在犹豫什么!”塞罗踩住想要袭击他的刺客的脑袋,猛地一踩,“如果有可能的话,你得拿出一点传说当中暗影行者应该有得狠劲出来!”

“闭嘴!”驽尔双刀在手,却只是用刀锋防御,用刀柄攻击。他压低身体,双脚蹬起泥塘里的水花,几乎是贴着地面行动。他灵活的身法,让那些普通的世界蛇刺客那他几乎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要是预测到了可能会受伤的攻击,驽尔都迅速遁入暗影,却在遁出暗影时不进行致命打击——他总是试图用刀柄敲晕那些人。

铁拳在身体变大之后,动作也明显比他原先的状态迟钝一些。塞罗和驽尔的动作,已经快得不是他可以跟得上的。但他懂得寻找机会,就像伏击的蛇一样,懂得寻找机会。

在挥空十几拳之后——每次都只能为驽尔煽动一点风雨,最好的一次也不过是碰到了他的发梢——铁拳终于找到了那个他等待已久的机会。

驽尔的防守出现了一个极为短暂的空档——这个致命空档是教父留给他的“礼物”——铁拳挥动比塞罗腰还要粗的拳头,朝着驽尔迎面就是一拳砸过去!

“该死的混蛋!”塞罗惊声尖叫,手中末日柳枝脱手而出,而他自己则跟在末日柳枝的阴影之下,遁入暗影,以非人类的速度快速冲到铁拳和驽尔之间。“不许碰驽尔!”

末日柳枝撞上铁拳的拳套,红色钢铁刚刚接触到暗影匕首,立即如同碎冰一般炸裂。塞罗单手支地,从钢铁碎片的缝隙当中,一脚准确地踹上铁拳的手肘。

铁拳大吼一声,勉强稳住身形,用另一只拳头狠狠砸向驽尔。

塞罗已经没有了后招,而驽尔那张英俊的脸若是被这样的拳头砸中,塞罗不敢肯定他是应该先担心驽尔是否破相,还是先担心驽尔是否会死。

然而,两种可能都没有发生,铁拳的拳头穿透了驽尔的脑袋,好像一圈砸进了黑色的油里。他确实是把那些黏腻的黑色物体给砸穿了,砸透了……但是他自己也因为用力过猛而失去平衡向前倾。他打了趔趄,几乎要失去重心摔倒在地之前,驽尔出现在他肩膀上,帮助他稳住了重心。

其他人没看清楚,但是塞罗看清楚了一切。

驽尔他选择了最为及时的时间,遁入了暗影。他的暗影能量,缠绕住铁拳的胳膊,如同他自己身上那些蝴蝶纹身一般,在铁拳身上游走。

这算不上是疫病蝴蝶的特殊能力,按理来说,每一名暗影行者都应该可以做到。

除了三脚猫塞罗。

暗影能量如同蛛丝一般,从铁拳被打碎的地方飞溅。它们借助了铁拳自己的力量,来缩短攀爬的行程。在这一点上面,驽尔比塞罗的效率要高上很多。

塞罗看见他的暗影能量几乎是在一瞬间从铁拳的拳头,游走到了铁拳的后颈。当驽尔遁出暗影之时,还有不少未能及时赶到的暗影能量,在往他脚下汇聚。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驽尔双手逮住铁拳的下巴,把紧紧禁锢住他巨人般的身躯,“铁拳,如果你不想在这里等着明天治安官发现你的尸体……你带着这些人走,我放过你们……”

驽尔的语调冰冷残酷,似乎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他虽说是给予了铁拳商议的语气,却没有给铁拳任何其他选择。二十余命世界蛇兄弟会的刺客,只有七八个人还站着,其他人不是被塞罗给打到,就是给驽尔打晕了过去。

情况逆转得比铁拳想象当中还要迅速。在驽尔出走之前,只有一名受伤的暗影行者需要他们来抓捕。

即使是教父,可能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仅是疫病蝴蝶,新的末日柳枝也出现了,并且和他们作对。

夜羽和蜜桃回到北地养伤,铁拳带着人来追杀驽尔,这本来应该是完美计划。谁又能够料到凭空出现的新的“末日柳枝”呢?

“休想——!”铁拳额头青筋暴突,他举起拳头向着踩着自己脖子的驽尔狠狠挥动,却一点效果全无。他近乎于气急败坏,带着如此惨败回到北地,教父也不会轻易绕过他,“你这个叛徒——!从我的脖子上下来!叛徒——!叛徒——!叛徒——!”

驽尔的身体如同迎风摇摆的蝴蝶,铁拳粗鲁笨重的攻击,根本无法伤害他分毫。他游刃有余地蹲在铁拳肌肉纠结的肩膀上,双手始终死死掐住铁拳的下颚。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时夺走铁拳的小命。

“你不可以耍我——!”铁拳愤怒地大吼,带着驽尔向着空地里面的树干撞去,“不可以——!”

塞罗抓住被抛出的末日柳枝,稳稳地接在手中。他做了一个Z字型突刺,将赶过来增援的三名刺客快速撂倒。末日柳枝就好像是他的一部分,完全按照他的意志来行动。他根本不感觉自己是握住了一把剑,末日柳枝成为了他手臂的延长。

现在,塞罗拿着他被延长的胳膊,想要去阻止驽尔与发疯乱来的铁拳。

塞罗看见了蝴蝶。

不,不用了。用不上他了。

他的动作,又慢了下来,视野开始变得很快。

缠绕驽尔胳膊的绷带四散飞舞,好像是在迎春花节时,旗帜上面飞扬的飘带。

黑色的蝴蝶,在飘带附近翩翩飞舞。从天空降落的雨水,闪耀着银光,穿透它们的翅膀。驽尔的面庞,美丽而又诡谲,和当前这幅情景倒是十分相配。就好像,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自然的规则,就应该是如此,并且永远都会如此。

巨大的暗影能量,从驽尔的胳膊上喷涌而出。以前塞罗没有获得暗影之力时,他还以为是喷泉之类的东西。就和驽尔被蜜桃捅了一刀那天晚上一样,这力量再次在塞罗的面前涌动。

而这一次,塞罗看清楚了。

那些喷涌而出的,不是什么黑色岩浆,也不是什么黑色湖水,而是——黑色蝴蝶。

与驽尔手臂上想同的黑色蝴蝶。

它们巨大的翅膀之下,是无与伦比的暗影能量。它们紧密地挤压在一起,飞快地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喷射,把这种几可摧枯拉朽的力量,从暗影世界的位面,带到了塞罗所属的现实位面。

洪流般涌动的暗影之力下,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抗击它的攻击。

塞罗在里面看见了人影,他们沉默而又可怖。没有感情,没有话语,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

塞罗听见了铁拳的惨叫,听见了那些躺在地上的,还站着想要进攻的,甚至是昏迷过去的刺客的惨叫。只要一息尚存,暗影的力量就无差别地攻击着他们。

握紧手中的末日柳枝,塞罗眼睁睁看着那些暗影之力从他身边掠过。他开始庆幸——自己不是驽尔要对付的那个人。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开始同情起铁拳来了。

整个过程进行得不是太长,铁拳很快撑不住他的肌肉形态,又变回那个瘦削矮小的男人。他翻白的眼珠子和大张着合不拢的嘴,都证明了一件事情——他被击昏过去了。

在铁拳身体倒地之前,驽尔轻巧地从铁拳肩膀上跳下来,冷冷地看着他倒进泥水当中,溅起大片污浊的水花。

“我们离开这里。”驽尔的语调平静得要命,好像刚刚经历过的那一场打斗根本不存在一样。他朝着塞罗伸出手,泥水从他的发梢滴落,“趁他们还没有醒来。”

“去哪儿呢?”塞罗摇了摇头,用力咬住下嘴唇,“还能去哪儿呢?”

驽尔拇指覆上塞罗的嘴唇,温柔而又强硬地把他的最掰开。“别总是咬嘴唇,我不喜欢你这样。”他拇指摁住塞罗的下牙,捉住了塞罗的下巴,强迫塞罗抬起头来看他,“你会咬上自己的。”

雨水灌入塞罗嘴巴,感觉不太好受。“你总是说走,可从来不说我们要去哪儿。”塞罗眯着眼睛,尽量不让雨水过多地滴进去,“驽尔,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只是……”

“你知道逃亡的滋味不好过了吧?”驽尔冷冷地放开他,转身走向黑暗,“你现在要离开,我不阻拦你,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塞罗赶紧跟了上去,他跑得太快,差点被倒在地上的铁拳绊倒:“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小气!我只是问一下你的打算而已。驽尔总是这样神神秘秘,即使我们都是夫妻了,你还是对我守口如瓶。”

“我没有时间再陪你玩这种游戏。”驽尔的态度比天空不断落下的冰雨更加寒冷,他的冷言冷语让塞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到此为止了,男孩。如果你再这样,我不保证下次你还有这样的好运。”

“你是什么意思?”塞罗把自己鼓鼓的肚皮往上面提了提,那里还装着驽尔曾经穿过的皮衣,“就算你不为了我,也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啊!”

“是吗?那你就忍心让你的‘孩子’,过着被追杀的生活?”驽尔以凛冽的目光瞥了塞罗一眼,脚步越来越快,“不,你根本没有孩子。别再装疯卖傻了。”

“刚刚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塞罗嘟着的小嘴上几乎都可以挂一壶啤酒,他撒开脚丫子跟在驽尔身后飞奔,拽住驽尔外套的下摆不松手,“是我表现让你不满意,还是因为我责怪了你?”

“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驽尔不耐烦地说,闪电照亮他那张满含愠怒的脸,“朝不保夕,险象环生的生活,是想要的吗?无法整夜安眠,永远神经紧绷,担惊受怕,疑神疑鬼,是你想要的吗?有了今天没有明天,不知道是否还可以看见下一次日出,是你想要的吗?没有未来,永无止境,是你想要的吗?”

驽尔猛地甩开塞罗的手,迈开两条长腿在雨夜当中急速飞奔。

“嗨!不许跑!”塞罗跟在他后面,用最大的可能跟上他,泥水沾湿了他的裙子,变得既冰冷又沉重,但还是在尽最大努力来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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