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什么？”

“你表现得就像是门禁快炮*2后翻窗户回家的高中生。很可爱。”

“不想被踢下车的话就给我闭嘴！”柯尔恶声恶气地说着，一下踩足了油门。

虽然他身上穿着的瑞克的T恤让这句话威慑力骤减，但瑞克还是很给面子的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节日的清晨，灰茫茫的公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道路两侧堆积起来的白雪飞快地向后跑着，电台里传来的“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这个不太传统的圣诞节充满了奇妙的幸福感。

然而瑞克嘴上的拉链和他裤子的拉链一样——拉下的速度都很快。没超过两首歌的时间，瑞克又开口了：“我还没有在圣诞节这样长途跋涉过。”

“我也没有。路上这么安静有点奇怪，但又确实有种节日的感觉？”

“因为只有我们两个是傻瓜，别人都在家里睡大觉，或者拆着礼物消化昨晚的大餐？”

“提醒你一句，回芝加哥是你提议的。只有你是傻瓜。”

“既然你这么说，”瑞克说着打了个哈欠，“我们就姑且当是这样吧，反正司机最大。”

“你要不睡会儿？不用和我说话，一会儿换你开。”柯尔看了眼导航，还有六小时，他们俩昨晚根本没怎么睡，一个人是肯定开不了全程的。

“好。别勉强，你困了就直接把我叫起来。”

柯尔醒来时已经失去了时间感，落地窗外大片的淡粉色天空说不清到底是余晖还是第二天的朝霞，然而全身的肌肉酸痛却清晰无比，而始作俑者就躺在身边呼呼大睡着。

禽兽！柯尔嘟囔着骂了句，把还架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狠狠一挥，因为突然用力，酸痛一下从腰际蹿上四肢，但那只讨人厌的手臂落在床上砰的一声听上去还是很解恨的。要不是现在饿得没什么力气，柯尔很愿意照着那张天杀的俊脸上来两拳的。但动物本能告诉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瑞克彻底醒来前找点东西来填饱肚子，因为这只禽兽很有可能把自己****再来一回。

弯着腰从地上捡起了裤子，柯尔觉得全身骨头在抗议，越想越恼火，正打算转身再补上一脚，床上趴着的人已经睁开眼，侧着头看了过来。

瑞克和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有些迷糊地开口说：“早安？”

“早安？”然而柯尔自己也不太确定现在是什么时候。随着瑞克揉脸的动作，他背上盖着的被子往下滑了滑，肌肉漂亮的后背被几道抓痕破坏了线条的流畅性。

或许自己腰酸背痛不能完全怪瑞克，柯尔吞了吞口水，努力不去看薄被底下的那道弧度：“我饿了，去找点吃的。”这么飞快地说完，他就赶紧在瑞克完全清醒过来前离开了这间他来芝加哥以后第一次踏进的房间。

冰箱里扑面而来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也许就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进过瑞克的卧室，所以他才会有那种多呆一会儿的冲动——就像YouTube视频里那些第一次见到雪的猫咪，不愿意回去烤火炉宁愿在院子里疯跑着踩雪玩？

合情合理！柯尔冲着冰箱点着头，这个解释他很满意，然而几乎空荡荡的冰箱就不那么让人满意了。

柯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圣诞之前瑞克是怎么说的？“先别买什么了，圣诞回来我妈肯定会打包一大堆好吃的给我们。”

现在呢？一大堆、好吃的、在哪？

“柯尔？”卧室里传来瑞克的声音。

饥肠辘辘的柯尔当然没有好心情：“干！嘛！”

“你在哪？”

“在你家“空”冰箱里找吃的！”柯尔不甘心地拉开了冷冻室的门，喜出望外地发现里面还有一盒冷冻迷你披萨。

“你说披萨店圣诞节后应该会开门吧，叫个外卖？”

柯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冰箱门上的时间——16：13。很好，他们没把整个圣诞节睡过去，但他不相信披萨店会在圣诞夜保持营业。

一个迷你披萨肯定不够两个饿了一天的人分，甚至一个人吃都不够填牙，只是聊胜于无，柯尔撕了包装把比萨塞进烤箱。

“呃！”主卧里传来一声懊恼的叹息：“披萨店没接电话！”

“那当然！今天还是圣诞。”柯尔边在橱柜里找着还能吃的东西边幸灾乐祸地回答着，好像挨饿没有他一份一样。

“应该中餐馆还会开门，你进来我们商量下？这么喊话好累。”

柯尔拆杂粮饼的动作顿了一下，中餐的酱香味好像近在鼻子底下，只不过……

没有得到回应的瑞克从卧室门口探出头来，唱了一句：“Baby it's cold outside。*5”

“你拿着提示板，放众赞歌的话*4，会更吸引人一点。”即使这么说，柯尔却觉得这样的瑞克可爱极了。

而瑞克显然深知这点，因为他居然继续往下唱：“Mind if I move in closer?”

“别指望我会跟你来个圣诞节二人对唱！”柯尔终于绷不住笑：“实在太俗气了！”

“看来这首不好，那试试这个，”瑞克一挑眉毛跨出房间继续唱道，“How I hate going out in this storm. But if you really hold me tight……”

“依然不好，”柯尔笑着摇了摇头，“但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只穿短裤唱圣诞歌的人，如果你不是脑袋上纹了个星条旗，我都要以为我遇上了个澳洲人呢！”

“Make my wish come true. Baby,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瑞克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如果不是从明尼阿波利斯开回来被圣诞歌曲洗脑了整整六个小时，柯尔一定要以为瑞克中邪了，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瑞克也很好玩。“你是打算出一张圣诞专辑吗？友情提醒你一下，你做冰球运动员更有前景。”

“你真的是固执，好像没有，不过……”瑞克靠近的脚步在圣诞树边停下了：“If you do, I'll go 'Neath the mistletoe*5。”

柯尔终于知道刚刚瑞克在树上找什么了——那棵圣诞树是节前他们匆匆忙忙立起来的，因为打算去明尼苏达过圣诞，客厅里的这棵只有一圈彩灯，上面什么装饰挂件都没有。“你的圣诞树顶连星星都没有*6，还想找槲寄生？”

瑞克的眼睛亮了亮，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留下一句“等我下”转身又进了主卧。

“看！”瑞克走出卧室，冲着柯尔抖了抖手中的一件丑毛衣*7。

鲜红色的毛衣前胸上写着“在槲寄生下吻我”，正中央点题地画着一大串绿色的槲寄生，而槲寄生底下是一个向下的加粗白箭头。如果瑞克此时穿着这件毛衣的话，那个箭头的暗示简直不言而喻。不，这已经明示得不能更露骨了。

丑毛衣本来就够好笑的了，而这件丑得如此“不加掩饰”更是让柯尔笑得前俯后仰，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他问：“你从哪弄来这鬼东西的？”

“球队今年的秘密礼物交换是丑毛衣，”瑞克瞥了眼毛衣，略带嫌弃的扯了扯嘴角，“我抽到了这个。肯定不是最漂亮的一件，但至少现在它派上了用场。我现在能得到一个吻了吗？”他把红毛衣往圣诞树上一挂，双手背到身后，等待着柯尔的吻——这样的姿态天真无邪得让柯尔没有防备，因为这一点都不符合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即使柯尔找不到个好词来形容瑞克和他现在算是什么，但也清楚地知道一个纯真的吻绝对是不合时宜的。

“我以为你是要个槲寄生下的吻，”柯尔刻意误解地指指瑞克的**，瞄了一眼烤箱上的时间，“我们还有五分钟，但我要看你穿这件丑毛衣。”瑞克愣了一秒，但很快地反应过来柯尔说的，抓了树上的毛衣套到了身上。

很好。柯尔庆幸又遗憾地想着——不管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圣诞树下交换一个吻听上去都不太真实，他不喜欢虚无缥缈的事情。

好在穿着那滑稽的毛衣站在圣诞树边的瑞克眼里的**却真切无比：“要我坐到沙发上吗？”

“不用，”柯尔的手在瑞克和圣诞树间大致挥了挥，“这样看上去更有节日感。我以为你喜欢这样，不是吗？那些圣诞歌？或许你可以在我替你(咬)的时候也来上几首？”

“值得一试，除非你能让我自顾不暇？”瑞克挑衅地一扬嘴角抓了个靠垫丢在脚前。

【请移步鱼塘，门牌号 29727 - 716】

注：

1.蒙羞之旅(Walk of shame)，指的是在一次计划外的外出开车后穿着前一天的衣服回家的过程。通常在大学里面，在男/女朋友那过了夜，回宿舍的时候会被室友调侃的。

2. 门禁快炮 （Curfew Sex)，很多家长都会设立个门禁时间，让青少年在这个时间前回家。然而本着对人体知识的好奇，高中生们，尤其是没经验的，可能会在门禁时间快到了都“找不到入口”，然后快速地来了一炮——虽然经常还是不成功的一炮，但也足够高中生兴奋一阵了。

3. 瑞克唱的都是经典圣诞歌曲的名句，有兴趣可以听一下。按瑞克唱的顺序排序。

《Baby it's Cold Outside》——Michael Bublé

《Let it Snow》——Laura Pausini

《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Mariah Carey

《Text Me Merry Christmas》—— Straight No Chaser

4. 柯尔描述的是电影《Love Actually》的经典场面，其中一个主角用提示板向另一位主角告白。

5. mistletoe是槲寄生，西方习俗——槲寄生下的两个人得接吻。

6. 圣诞树顶的星星也叫伯利恒之星，也是西方传统。不过这几年，宗教氛围没有那么浓，很多人都会恶搞那颗星星，有的人会把自己喜欢的偶像放到圣诞树顶。

7. 丑毛衣是那种为了迎合节日气氛，颜色和图案特别夸张的毛衣。凭良心说丑毛衣出其实不丑，只是很不时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