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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2/2)

“如果大人们问你为何隐瞒将烧饼送到我这儿来过的事情,你就如此说.......”

孙大回想好了卢济川教的话,就忙忙的说了:“回大人,小的确实有将烧饼拿到卢公子的号舍去过。”

石真沉了脸:“那为何方才你不说实话?”

孙大赶紧道:“回大人,小的之所以这样说,主要是怕这事儿牵连上卢公子啊。卢公子现在正在考试呢,小的虽然没读过书,可也听说过读书人寒窗苦读十几年的事儿的。这读书这么不容易,这种关键时候,可是不能让卢公子分心的。”

石真的脸色放缓了:“嗯,你说的有道理。可你为何不先将烧饼送到我这儿来,却将烧饼带到号舍再来回我呢?”石真可是没那么快放下疑心的。

这个孙大可是说的更顺口了:“回大人,这烧饼是吴义逼我放的。小的怕他盯着的,为怕他起疑心,所以,小的先去卢公子那儿,再来大人这儿的。”

这理由可以,合情合理。几个大人都点头了,示意孙大接着讲。孙大溜溜的说着吴义逼他的事情。

此等事体当然是不能认的,吴义拼命喊冤不认账,拿住烧饼去卢济川那儿走了一遭的事情说话:“大人,小的冤枉。这烧饼绝对不是小的让放的。这烧饼不是在卢济川的号舍里去过一遭再呈到大人面前的么?这肯定是卢济川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偷带了夹带进来,所以干脆先下手,拿来陷害人的,对对对,这肯定是卢济川自己做的。”

虽然吴义这话槽点太多,可是,既然已经攀扯到了卢济川,当然是要传当事人来问话的。石真想了想,也没派差役去叫,而是叫过自己的伴当曹华吩咐道:“你去叫卢济川过来。”

卢济川早有准备,见人来叫他,一点也不慌乱。而是对着曹华拱了拱手说道:“我还有一点没誊抄完,请曹大哥稍稍等等,待我抄完了就立马走。”

曹华是见过卢济川的,知道他的才能。现在见他在考试中卷入此等难事,也为他捏了把汗。现在人家又不是不走,不过是稍事片刻而已,有什么等不得的?曹华爽快的点了头。

卢济川快速誊抄完毕,又请过了收卷官,交了卷子方才跟着曹华起身。可是不能将卷子放在这儿就走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人来浑水摸鱼呢,早交早好。

李正明担忧的看着卢济川,卢济川却是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妨,顺便往自己的号舍看了一眼。李正明懂了,这是卢济川让他注意点,免得有人在他走后塞东西进来呢。李正明当即郑重的点点头。

卢济川进到大堂,镇定自若的对着堂上的几位大人行礼:“卢济川拜见大人。”

石真他们还没答话,卫通已然冷哼道:“卢济川,你架子还不小啊,竟然这许久才来。”

卢济川丝毫不慌的拱手回道:“请大人恕罪,这位差大哥方才到时,学生还有一点文章没有誊抄完,所以斗胆请这位差大哥等了片刻。此乃学生之过,还请大人恕罪。”

石真正要说话时,卫通已然不依不饶的继续道:“你确实有罪。大人问话,竟敢推三阻四,当是要治你不尊官长之罪。”

看这人形容以及迫不及待要给自己治罪的嘴脸,卢济川已然猜到这想必就是卫通了。既然是对手,那就不必手下留情了。

卢济川从容不迫的答道:“大人此言差矣,此罪请恕学生不敢领受。学生自幼受先生教导,我等学子当是为圣人立言。圣人之言,何等尊崇,我辈当然要以礼待之。方才,学生为着圣人言不受打扰,方才勉力完书,以求得不辱从小习得的圣人言。”

“何况,圣人言,当是尊不让卑的,学生看上座还有两位大人在的。这位大人竟然不顾上座两位大人在场,率先对学生发难,可是有违圣人之意啊。”

卫通被卢济川怼得差点揪掉了胡子,这小子竟然敢说自己不尊尊长?可是,方才自己率先发言确实有所不妥。卫通出身不显,做官能力也有限,可这些年能混到如今地位,靠的就是能屈能伸。

看看在坐的上官,卫通对着王度跟石真两人拱了拱手道:“下官失礼了,还请大人恕罪。”

听了卢济川的话,石真心里已然乐了,这卢济川果然不差。就是王度,也颇是意外,这卢济川竟然如此胆大?不过,也不算失礼的,这卫通确实该敲打一下了。

不过,就算心里再怎么诧异,面上却是不好带出来的。两位大人俱是拱拱手还回去:“卫通判客气了。”

卫通判客不客气不知道,但在座的有人却是不客气的。只听侧面坐着的那位大人对着卫通发难了:“是啊,我看这位考生不错,很是知道尊卑进退的。可我看卫大人在此道上当是要好好再学学圣人言的。”

卢济川已然猜到这人是谁了,现在堂上最为位尊的是石真,次一点的是王度,这现在发话的这位,位次在卫通之前,想来就是这次的监考官之一,梁州同知秦铮了。

果不其然,卫通已然怒道:“秦同知,要论尊长,老夫可是比你年长......”

秦铮也是这次州试的帘外官之一,主管调度也兼管监试之责。这事出了之后,自然也是赶紧赶了过来的。想他出身勋贵,本来来这梁州不过是熬熬资历就可回京的。

可是,这瑞王一系对他家百般打压,而他这忠义伯府最为看重的嫡孙当然更是在这打压之列的。自来梁州以来,卫通处处掣肘。两人早就是势同水火。

见自己的下属当着堂上众人怼起来了,王度轻咳一声:“二位大人经常共事,日后有的是时间讨论圣人之道的,今日我们且先了结了手头这件公案再说。”

孙大很是见机,在大人发话可以说话后,立马将自己先前说的话从头到尾的细说了一遍。可是得说清楚的,免得卢济川一个不小心对不上,就麻爪了。

待孙大说完,石真也让吴义问出了他方才对卢济川的诘问。

卢济川静静的听着,没有立时答话。见他此状,石真暗笑,这小子还挺谨慎的,怕别人用他方才的话怼他,等着他们发话再说话的呢。

石真捋了下胡须问道:“卢济川,吴义说这烧饼夹带之事,是因为你舞弊,所以才让孙大先来告状,你可有什么说的?”

卢济川不慌不忙的对着石真一躬身道:“回大人,这吴义所说一派胡言,肆意攀扯,全无半点根据。不说学生自幼谨读圣贤书,决定不会做这些悖逆之事。”

“且说假如要做。这舞弊之事是有多大,学生要真做的话,怎会找孙大一个全然不熟的人做这事?何况,贡院搜检严谨,这些东西要带进来,恐怕不是孙大一个小小的杂役能做到的。这必定是要有一系列的人手去做这事的。”

“学生根基浅薄,而且常年在外,实在无这本事能在梁州、能在诸位大人英眼下安排好这事。”说到这里,卢济川对着堂上众人一拱手:“石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学生必要分辨清楚,方不辱圣人教导。学生想要问这吴义一些问题,还请老师允准。”

石真跟王度交换了下眼神道:“嗯,此事既然跟你有关,当是要问清楚才是。本官允你问话。”

卢济川紧紧的盯着吴义问道:“你这烧饼是贡院后厨自己做的?还是从外面采买的?”

吴义答道:“从外面采买的。”

卢济川问:“采买今天是从哪里采买的?都有哪些人经手?......”

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这些都是大家都知道的,没有办法混赖,吴义只得问一答一。得到了这些讯息后,卢济川立即拱手对着几位大人道:“学生斗胆,请大人传唤这些人证。”

这是自然,这些人证是必要传唤的。找到了采买的店铺,将店主及掌柜、伙计等传唤进来,听闻了是他们店里的烧饼出问题了。店主当即差点没吓死,掌柜的也帮着回忆是哪些人做的,经了哪些人的手。

初初见到烧饼铺子的人,吴义稍稍慌乱了一下,很快就定下了心神,不怕,这么多人经手的,只要自己咬死不说,那店家不说,谁知道,总不可能为着这事将这些人都狠狠打问一遍的吧。

看看吴义那神情,卢济川猜也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不过,卢济川却也不急,事情做了,总是有痕迹的。卢济川仔细的观察起这几人的神情来。

听得石真的喝问,那烧饼铺子的人都在极力分辨,不过,看他们神情,却是各有不同的。那掌柜的虽然也慌,但还算是有条理。因着活计都是他派的,他正在根据石真他们的问话一个个的指证伙计们。

卢济川看着那些伙计的神情,虽然个个都惊慌失措的,但是,其中有一个却与别人不同,只见他眼珠子乱转,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卢济川当即上前一步,对着石真他们告罪道:“大人,可否允准学生问问他们。”

石真点头后,卢济川走到那人面前蹲了下来,定定的看着那人的眼睛喝问道:“是你在烧饼里放的夹带吧?”

那人正慌乱的紧,不妨有人直接找上他喝问,当即差点没瘫在地上。赶紧矢口否认。卢济川冷冷的道:“你也别急着狡辩了,这事儿是谁做的,也不是你能抵赖就抵赖的了的。你们这么些人,总是能辨别清楚的。不好一个个的你们用刑,现在先用你做个杀威的也可以。”

那人的眼神犹疑了起来,看看他游离的眼神,卢济川又进一步道:“你要是现在招了,不但这杀威棒不用挨了,说不得大人们念在你是被人所逼的份上,说不得会从宽发落的。”

卢济川特地加重了“逼”字。听得卢济川的话,那人眼神恍然一定,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赶紧说吧。于是,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的招了:“大人,大人,我招我招,是我们东家逼小的做的,夹带的东西都是他给我的......”

店主一听,真是瘫倒在地了,跪都跪不稳了。石真大怒:“大胆田中,竟敢做出此等事体来。说,为何做此舞弊之事?”

田中趴在地上筛糠一般,牙齿都磕哒的嘚嘚响了。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见他这样子,石真喝命:“来人,给我重责二十大板。”

立即就有差役过来,拖起那田中就去挨板子。那田中不过挨了几板子就受不住了,大叫道:“大人,别打了,别打了,我招我招。”

田中被拖回堂上,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吴义是怎么找上他的,他是怎样将这做好的饼子交到吴义手上的,末了还噗噗的磕头:“大人饶命啊,小的也是被逼的。那吴义说,如果我不做,这次的生意不给我做外,就是之前还没结账的也不给我了。大人明鉴,小的真是没办法,被逼的啊......”

卫通越听,心里越凉。吴义真是没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当日他接到授意,说是最好能搅黄卢济川这次科考,如果能从此让他声名狼藉就更好的。

当即卫通不加思索的就应允了,这可是在主子面前好好变现的时候。何况卢济川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儿有什么难对付的?

虽然答应了做这事,可是这等事体,当然不好亲自出面的。于是,卫通就将此事交给吴义,不过,就算心里对这事觉得不难,但卫通还是特特的盯着了吴义一番,要他小心行事,毕竟科场无小事的。

可现在竟然被吴义搞成这样子了。卫通当即决定断尾求生:“石大人,王大人,我卫通一向勤谨做事,不敢有丝毫懈怠或是有违法度之处的,却不曾想,跟我有亲之人竟然如此贪婪,不知轻重。真是下官失察之责。”

“两位大人,这吴义虽是我亲戚,可他既然有违法度,大人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不必顾忌下官。”卫通慷慨激昂的说着。顺便对大惊失色的吴义投去一个警告的目光。

见卫通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一旁坐着的梁州同知秦铮心里暗暗冷笑,这卫通竟然想如此轻易脱身,怎么可能?今日这事,不是他做的也是他做的,必须给坐实了。

听完卫通的话,秦铮笑笑:“卫大人可是将自己撇得干净。要说吴义这人吧,贪婪不义我倒是有所知晓。可是贡院构陷此等大事,我倒是不信是他有这么大的胆子的。何况,方才我们也问过了,他跟卢济川近日无怨远日无仇的,他特特的对付卢济川作何?”

说完,秦铮对着石真、王度一拱手:“两位大人,吴义一个小小的差役为何要对付卢济川?下官看此事必有隐情,可是得好好查查才是。这可是圣上登基以来的第一个科举榜,想必圣上也是十分在意的。到时,一个不慎,恐怕我等都不好交待的。”

秦铮这话里的意思,石真、王度都听明白了,是啊,这等科场构陷之事可是不小的。就算他们今日遮掩了下去,也怕日后政敌以此攻讦。这可是皇上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天下取士,可是不要出纰漏的好。

这次不但不能和稀泥,还要彻查。这等案子,光由吴义一个小小的差役背锅怎么行,报上去也没人信的。那必是要挖出背后之人才是。石真、王度二人交换了下眼神,看来此事不能善了。

不过,现在正是考试期间,不宜牵扯过大。还是等这次考试平稳考完了,再来料理此事好了。于是,石真道:“秦大人所言甚是,不过,眼下考试乃是主要。先将吴义等人押下去,仔细关押。秦大人,这看守之事,还请你多多费心。”

秦铮大喜,这可真是太好了。他一定会看好的。秦铮连连点头:“石大人请放心,我必定将他们仔细看好。”

处理好吴义,石真又对脸色不大好的卫通说道:“卫大人,此次是你主管贡院用度支取等物的,现在出了此等大事,这吴义又与你有亲。在事情还没分辨清楚前,为卫大人声誉故,还是要请你稍作回避的。从即日起,你不用在担任调度之责。”

“不过,因着现在锁院之故,卫大人这些时日还是请先宿在贡院。为免卫大人起居不便,我这边有几个人,就请卫大人先将就着用用。”

卫通脸色灰败,这是要软禁自己?想要据理力辨,可是,石真话说的很客气,人家也不是怀疑你,说出去,人家还是为你好呢,事情没清楚前,帮你避嫌呢。

看看堂中三人的神情,争肯定是争不过的。左不过现在也出不了书院。卫通妥协了。

这边的事情料理好了,看看堂中的卢济川跟孙大。石真对孙大表彰道:“此次你立大功了,当赏,来人,赏银二十两。”

孙大喜的都不知如何是好了,想不到自己不但绝处逢生,竟然还真能得大人的嘉奖。真真是喜出望外。

待激动不已的孙大磕头退出后。石真看着卢济川道:“今日你受委屈了。耽误你时间了,看看时辰马上要收卷了,本官特许你加烛做完再交卷吧。”

卢济川赶紧躬身谢道:“多谢大人为学生洗清冤情,学生感激不尽,哪敢有委屈呢。不过,加烛就不用了,不瞒大人,学生方才是已经交卷后方才过来的。还请大人饶恕学生的怠慢之罪。”

卢济川这话一出,石真笑道:“哦,老夫倒是忘了,你方才就是为着给圣人立言才耽搁了的。”此话说的堂中几人不禁莞尔。

不过,莞尔之后,大家才想起了惊讶,方才忙着审案,竟然忘了这一茬儿。他们去叫卢济川时,不过是午后时分,那时卢济川就已经将题做完,这等才能不能不让人惊叹。

石真是知道卢济川的才学的,今日这小子的机智也是看在眼里的,石真真是起了惜才之心。想着这才考完第一场,卢济川就遇到此等难事。这后面还不知道会有何等事情呢,何况,今天这事儿闹得不小,贡院后面可不能再出什么大事了。

石真想了想,对王度道:“王大人,我欲将这卢济川放在大堂中来考,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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