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济川一听,颇是惭愧,正想弯腰再说什么的。云归道长却是一挥袖子道:“客套话无需多说。老道说不得能因此得一个大机缘,与你也算是互为因果,谈不上谁欠谁的。”
高人就位,端王立马再次上书。
一封急书递上了兴平帝御案案头,兴平帝打开看了看,轻哼道:“这李道宾还挺快的。”
看完李道宾的信,兴平帝又拿起这折子中夹的另一份书稿看了起来。看完,大是惊叹,拍着案几笑道:“难怪这李道宾如此夸赞,果然不错。”
见兴平帝自个儿在那儿高兴的,一旁侍立的大太监易三逗哏道:“万岁爷今儿个可是捡到宝贝了,可是得让奴才们开开眼。”
兴平帝哈哈笑着将手中的文稿递了过去:“你这老货,总是这么奸巧。拿去看吧。”
易三接过书稿,原来是一篇《书经》大义,只见开头就是“君子志在天下国家......”,读起来真是气势磅礴,论理充分,字里行间都是这写文之人的豪气志向,正气十足。
易三向来是以君王笑而笑的,现在兴平帝如此高兴,何况这篇文章确实可以称得上一篇难得的好文,易三也不吝溢美之辞的跟着夸道:“恭喜皇上得良才啊。此文就是拿在殿试中,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佳作啊。”
易三捧完场,本以为兴平帝会顺势笑笑的,谁知却见兴平帝轻轻摇头叹道:“是不是良才,也得看这卢济川能不能闯过来。”
一听兴平帝这话,易三赶紧缩在一边装乌龟了,原来是卢淳章的孙子写的。
兴平帝说完这话,见易三不吭气了,却是来了问他的兴致了:“你觉得这卢济川日后能不能成才啊?”
这话问的易三心颤颤的,不过,久在帝侧的易三,对兴平帝的了解,可非同常人的。现见帝王问话,不敢耽搁,赶紧答道:“天下皆是皇上的人才,卢济川得皇上紫气,那也必是能成才的。”
卢家为何差点满门被灭,这些兴平帝清楚,易三自然也知道。现在皇上最忌惮的是谁,易三更清楚。
这卢济川的文稿既然能呈到御前,那是不成才也得成才啊。说来,这卢家小子也算厉害,小小年纪竟然也能死里逃生的出了京城。
这卢济川确实算个人才,看看他给端王出的主意,这要是成了,端王的声望恐怕会大进一步啊。届时,鹿死谁手那还不一定呢。且不管怎么说,这卢济川现在已经是在皇上面前挂了号了。
易三想到的,武镗当然也想到了。现在,武镗的书房里气氛凝重,武镗龇须皆张的吼道:“为何不在路上截住赵瑞小儿的书信?!”
不怪武镗发怒的,这赵瑞小儿竟然逃过了他们层层堵截,安然到了渭州老巢,由此当也看出赵瑞的实力,那更是要想办法灭掉才好。
可是,这许久了,不但没将赵瑞灭掉,竟然让他隐隐有了崛起之势。尤其是这次在圣上万寿之际,进献的犁,还有开河之议,真是震惊左右。
开河道的提议,要不是他们这一系极力阻止,说不得皇上就已经下诏了,那平白让赵瑞那小子得了好处得了声望。此事现在还压着呢,各方正在较量,这时赵瑞如此着急上书,必是要想办法阻止才是。
见武镗勃然大怒,前来报信的属下腰更是往下压了下去:“回太尉,我们的人阻拦了几次,但是每次都被逃脱了。”
武镗一把将手中把玩的铁球扔到那人身上:“连个书信都截不住,要你们何用。”
那人被砸的当即跪下磕头请罪:“太尉息怒。是这样的,我们堵截时发现护卫的人可能不光是端王的人,暗中还有一拨人也在盯着。从我们交手来看,这拨人甚至比端王的人还要厉害。而且,他们明显的冲我们而来,有两次我们的人都差点落在他们手中了。”
听得这人的禀报,武镗的渐渐冷静了下来,暗中那拨人?猜也猜的到是谁的人。看来,皇上真是时时盯着自己啊。
待禀报之人退下后,贾化进言道:“主公,端王这次上书必定是像皇上禀报,已经请得高人开山挖河了。如果此事当真,到时我们可得费上一番手脚了。”不光是费上一番手脚,最主要的是,就算费了手脚也不见得能阻止啊。
这种留名千秋的事,作为一个有志君王,没有人不动心的。
让武镗无比震怒的端王书信已然到了兴平帝的案头。
兴平亲手打开书信,展开一看,震惊非常。瑞儿如果在信中说的事是真的,那自己日后在军中还惧什么?
第二日早朝,兴平帝又将开河之事抛了出来。不出意外,朝中吵成一团,最后,兴平帝力排众议,当即拍板,当即下诏,诏令渭州、沱州、梁州三地打通漕河。
下诏的同时,大大的褒奖了一番端王,气得朝堂上的瑞王差点没有维持住温文尔雅的模样。
开河之事已然定下,闹出这么大动静,那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了。端王恨不能身先士卒的,卢济川也不惶多让的。除了炸药他不去沾边的外,其它也是日日操心。
这天,他照例坐上端王府护卫重重的船只去河上看施工进度去了。这次他特意跟老师请了两天假,他准备走远点去实地查探一番,也好结合实际状况,看看能不能对目前的施工船只进行改造什么的。
当然,最主要的,他是想去阻隔清河跟沱河的那道叫灵弯的小山脉看看,看看那边的开河准备情况,这灵弯乃是这次通河工程的重中之重,万不可轻忽。
听了卢济川的吩咐,这次跟着卢济川的王府管事周春,立即命人将船只往清河远处划去。
船只越走越远,下午时分,河上却突然起了大风,船只被吹得左右摇晃。周春大吼着赶紧找地方避风。
船工头儿鲍虎大声吼叫手下:“划快点,划到前面鹾河交界处去!”船工头儿对这条河道很是熟悉,知道前面有个鹾河跟清河的交叉处,那儿有个小码头,可以去那里避避风去。
船上的人手忙脚乱的往前划去,有惊无险的停靠在了小码头。卢济川站在码头边上的小亭子里,好奇的看着外面的河道。这里刚好是两道河水的交汇处,鹾河水流很急,也比较窄,看起来比清河小多了。
鹾河?鹾?念及此,卢济川心念一动,这鹾不就是咸的意思么?既然能叫这个名字,想必这河水是咸的的?
听得卢济川的问话,鲍虎可有说头了,只听他大声说道:“就是啊。那鹾河的水是咸的,也正因为有这鹾河,我们那儿的才叫清河的。你看看,这两道水连颜色都有差别.......”
卢济川饶有兴趣的跟他说起了这鹾河,至于这河水为何这么咸,鲍虎也不知道,不过,他倒是说了个重点:“这河水啊咸的不行,有时太阳大时,这河边的的水印就能看到一条条的白印子呢......”
这可真是个有用的信息。原本想要急着赶去灵弯的,现在却是不用这么急了。卢济川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静静的等着外面的大风停下来。
过了足有两炷香的时间,这大风才小了下来。一众人上得船去,周春正要吩咐人急速往灵弯赶去时,卢济川却是拦住道:“不急,我们先去鹾河那边走走。”
看看鹾河的水比较急,待卢济川说完,周春不放心的问鲍虎道:“这鹾河的水很急,你可能有把握?”可是得问清楚的,来时,王爷都亲自吩咐过了,一定要保证卢公子安全的。这可是顶顶重要的事,不能稍有疏忽。
鲍虎拍着胸膛道:“周管事放心,我常年走河的,这点子水不算啥。”
船慢慢的朝鹾河那边划去,卢济川舀起一点鹾河水,放在嘴里尝尝,果然是咸的。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鹾河上一定是有盐井的。
船慢慢的船行在鹾河上,卢济川仔细的观察鹾河两边的地形,虽然都是山,但却不是常见的那种石山,而是黑沪土形成的坚硬土山,且这河水是沿着山脉缓缓向下的,这层层向下的地势可是很有操作的空间。
鹾河上行了一阵,天色渐渐的转暗了,这晚上肯定是看不出什么的,卢济川颇是遗憾的命人调转船头。
回到船舱,卢济川叫过周春,吩咐他道:“我们今晚就宿在这河边。呆会靠岸后,你就立即安排人回去报信。让王爷立马调上懂水利盐务的人过来,要快,让人连夜跟着你的人过来。”
周春来时已经得了吩咐,让其务必一切听卢济川的吩咐行事。现见卢济川如此吩咐也不多问,当即挑了几个人连夜赶回去报信。
见跟着卢公子的人半夜回来报信,管事的不敢怠慢,忙忙的通报了进去。
端王都惊动了,亲自传见报信人:“卢公子不是说明日再回来的,怎么你们现在就回来了?可是有事?”
报信人赶紧答道:“回王爷,是卢公子要我们回来报信。卢公子今日在鹾河转了一圈,没有看完,说是要明天接着看,让我们回来请王爷再多多的调懂水利盐务的人过去,卢公子现在就在鹾河边上扎营等候......”
听得这答话,庄亦思虑稍许,眼里多了几许轻松之意,笑着对端王道:“看来,卢公子说不得又有惊喜给王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