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书琅也没有再逗留，而是直接沿着暗河道出了溶洞，荀宁也一路跟着。
“我们去哪儿？”
“去黄鼬族的领地。”黄书琅笑笑。
“可是……”荀宁想起小生说的，“他们不是不喜欢人类吗？”
“没事，我带你进去，他们不会怎么样的。”黄书琅笑笑，“而且把人放在狐狸窝也不好，那些小狐狸会一直缠着你的。”
两人一路回了山上，走到半山腰的时候，黄书琅忽然望向远处山下的那条河湾，兀自说道：“不知道她现在还喜不喜欢去那里……”
荀宁看着黄书琅一脸犯花痴的表情也不想多问，就随意往四周看了看，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山坡上，漫山遍野的草地之中立着一棵高大的树，树好像已经活了有些年岁了，树干都是粗壮又刚劲的，叶子也郁郁葱葱，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那是棵银杏树。”黄书琅看荀宁盯着那边看，就说道，“那可是烟三的神树，千年前被雷劈中，却没有死，反而发了新芽，从那之后，就成了这里的神。”
“神？”荀宁有些惊讶。
“是啊，烟三是个小地方，我闭关了四五百年，再出来还是当年那副安逸的景象，可见她真的很用心在守护这个地方。”
“嗯。那让它就长在那个地方没事吗，这千年的银杏可是活化石啊……不过没人理也挺好，万一被开发成旅游景点，树干都会被摸秃噜皮的。”
“旅游？”黄书琅似乎有些不明白。
“额……这个等以后再和你解释吧。”
“好啊，我一下子闷了这么久，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荀宁点点头，计划着回去是不是给他弄个语音版的上下五千年。
“她和山神的关系就很好。”
荀宁不知道黄书琅再说谁，就猜了一下：“你是说那棵银杏树还是说你一直在说的那个‘ta’？”
黄书琅不语，而是继续往目的地走去。
啪嗒。
山里的雨说下就下了，上一秒荀宁才感受到了有水滴搭在脸上，下一秒就迎来了瓢泼大雨。黄书琅还是没什么反应继续走，荀宁则下意识想要用手挡挡雨。他半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原本万里无云的天已经全是黑云了。
山路蜿蜒，荀宁的身体好像都没什么感觉，虽然喘着气却完全不累。很快，两人淋着雨就来到了黄鼬族的领地。
和狐族不同，这里被围了一圈篱笆，只有一个小门，还有两只黄鼠狼敬职敬责守在门口。
他们看到两人时十分警惕，可黄书琅一开口，他们就跑掉了。
“走吧。”
山里一旦下雨，山洞就成了最好的天然躲雨场所。荀宁跟着黄书琅来到洞口时，洞里面围了一圈正在理毛的黄鼠狼。他们看着黄书琅泰然自若地进入，眼神里都是警惕，但却没有任何行动。
荀宁也只有尽量绕开地上的黄鼠狼，跟着黄书琅往前走。
这个山洞不大，一眼望过去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洞的深处凿出一条小路，十分拥挤，但勉强能过去。
虽然说是小路，其实也就一两步，进去后是一个狭小的圆形房间，里面放着一张案台，上面供着一些水果。
“阿璃？你出来啊，我来看你了！”黄书琅兴奋地呼喊着。
过了一会，一股白烟从地上冒出来，然后化成了一个黄鼠狼的模样。
“阿璃，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那黄鼠狼就叫了两声。
荀宁在一旁看着，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翻译。
“这个是人类，他……”黄书琅转过头问荀宁，“你叫什么来着？”
“荀宁。”荀宁回答，顺便和那只黄鼠狼也问了声好。
那黄鼠狼叫了一声，就化成了一个少女的样子。
“这样应该会好点。”
荀宁对眼前这个叫阿璃的黄鼠狼十分感谢，自己不用再听得云里雾里了。
“阿璃，你看看我呀，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黄书琅说着，还特地转了一圈。
“好看。”阿璃笑了一下，用手摸了摸黄书琅衣服的料子，“很舒服。”
“阿璃，等过了这劫，我们就下山好不好。他是人类，我已经拜托他了，到时候我们会有自己的屋子，然后在里面好好生活。”
荀宁很想伸手把黄书琅的嘴捂上，毕竟这么立flag的一般最后都要领便当。
“书琅……”阿璃面露难色。
“我知道你对人类有戒心，但是有我在，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黄书琅道，“我想了很久，要免除我们带给族人的潜在威胁，只有去人类的世界，如果一直在妖的领地生活，怎么都会有流言蜚语的。我想这样，其他妖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来讨伐我们了。”
“我知道你是好意。”阿璃慢慢走过来，低**捧住了黄书琅的脸，“但是我不能走。”
荀宁叹了口气，这场景和他想象的发展简直一模一样。
“阿璃，我们可以去人少的地方，我会把内丹留在这里，这样就能和正常人一样生老病死了，不会有人发现。我特意选了这个年纪，到了人间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好长好长时间。荀宁，快说说现在人间有什么好玩的。”
荀宁想开口，就见阿璃开口道：“可是，银杏……要走了。”
阿璃站起身，不再看着黄书琅。
“她要走就走，你是黄鼬族，不是神，你不需要守着这里。”黄书琅跑到阿璃身边，扳过她的身体，激动地说。
“我是黄鼬一族的族长，自上一任族长战死后，我就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妖怪，我有照顾我全族的责任。”阿璃苦笑着，道，“我们不是狐狸，不能那么洒脱地活着，我们需要同类的安慰，互相贴在一起才会温暖。”
“你胡说！”黄书琅吼道，“黄鼬什么时候是喜欢群居的动物了？”
“从我的同类相继在世间消亡的时候起。”阿璃说道。
黄书琅沉默良久，最后又说：“那……那至少我们可以常常见面啊，我马上就要离任了，到时候，我搬到这里来，我会把尾巴藏好的！”黄书琅的话带着几分妥协的意味，到最后甚至变成了哀求。
阿璃没有再看黄书琅的样子，而是转过头对荀宁说：“我们的对话没有瞒着你，书琅带着你来，也一定是很相信你的。所以，以后请帮我好好照顾他。”
荀宁下意识应了一声。
“要到了。”阿璃望着洞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干什么？”黄书琅不再难过，而是紧张的地质问了起来，“你在哪里？你不要再藏了，你难道还能永远躲着我吗？”
阿璃牵起黄书琅的手，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怎么会躲着你呢。只是，以后可能都很难再见面了。”
黄书琅狠狠抓住阿璃的手，眼睛都红肿了，嘴巴却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我们都在这个山上住了太久了，其实，我们都跑不掉的。”阿璃看了眼荀宁，说完便化成了一团烟雾，消失在石洞里。
黄书琅似乎受了什么刺激，变成了一只狐狸直接冲向洞外。
荀宁被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