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怎么了？”

“你感觉很以前很不一样。”顾雨洺道。

“嗯，因为我快三十了，你才一岁。”荀宁认真地说道。

“我都一千多岁了好吗？”

“不是啊，你不是才做人嘛？哦，不对，你才做人没多久又位列仙班去了，这么说你是一岁就夭折了。”荀宁道。

顾雨洺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想走开。

“你要上阵杀敌了？”荀宁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要离我这个一岁夭折的小屁孩太近，你会短命的。”顾雨洺威胁道。

“那就让我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你走开！”

两人还在你一眼我一语地斗嘴，远处那幢商业中心的大楼却忽然发出轰隆的巨响。两人循声望去，只看见靠近地面的飓风像是被地上一层里的什么东西给震开了一样，一瞬间向外推去，四散化作鸟兽消失在空中，而一楼早已破败的墙体和水泥支柱也快速碎裂，以上的楼层一下子没了支柱，死死扎进地面，晃动了好一会才终于平静下来。

“那里怎么了？”荀宁问。

顾雨洺从手中放出许多荧光的虫子，集体冲向大楼，又很快飞了回来。

“要开始了。”顾雨洺皱紧眉头，从空中变出两面令旗挥舞起来。很快，天色骤变，晴朗的天空拢起一层层乌云，地上渐渐泛起白色的雾气。

“你先……”顾雨洺看了眼荀宁，发现对方已经默默把剑拿到了身前，“你小心。”

“好。”荀宁点点头，“要死了的时候，我会喊救命的。”

“那还来得及吗！”顾雨洺跳脚。

“应该可以。”荀宁笑笑，“要给我分配任务吗？顾将军？”

“你有机会再补刀，别冲前面。”顾雨洺黑着脸说道，他从掌心汇聚出一道白色的光，慢慢飘到荀宁的身上，“鬼军要出来了，阴气太盛，有这道屏障你能舒服一点。”

“好。”

话刚说完，白雾渐渐聚拢了形状，变成了一个个模糊不清的灰色影子。

“众小鬼听我号令！”

顾雨洺纵身一跃，飞到空中，后面无数的影子也腾空而起，黑压压一片往大楼处飞去。

远处的大楼稍稍晃动了一下后，一个细小的身影从高层的窗户冲出来，他的身后围绕着无数黑色的异兽，各有形状，也都伸出獠牙利爪，朝顾雨洺和鬼军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

荀宁晕眩了几秒，再醒过来时，发现地面开始震动，细小的沙粒灰尘慢慢跳过头顶，如同被暂停似的凝滞在空中。

空中的乌云已经铺了四五层，把所有的光线都挡在了世界之外。荀宁已经看不见空中那些如影子般的鬼军，反而是顾雨洺周身泛起的如同水汽般细小的光雾像是一盏小夜灯似的，在上空来回移动。趁着光线，从大楼冲出的身影也近了顾雨洺身，虽隔得远，但荀宁可以肯定，那就是严盛。

两方汇聚，开始交战，可除了被顾雨洺映照的部分，荀宁基本看不见什么。只是偶尔能在火光和术法中看到被不断攻击毁坏的建筑废墟，已经原本就被飓风侵袭着的大楼。

不堪承受的大楼开始左右摇晃，逐渐摇摇欲坠，剥落的墙体被飓风啃噬，在一片昏暗中悄然消失。

荀宁在原地等了一会，感觉空中双方打得正酣，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剑，慢慢往大楼的方向走去。

待走近飓风圈的时候，荀宁往空中看了一眼，严盛依然不断在冲撞顾雨洺和鬼军，但背后的异兽却变少了。

荀宁看回自己眼前，飓风如同有型的机器，依然围绕在大楼边，风的边角刮在荀宁的脸上，抹出了好几条血痕。

“你管用吗？”荀宁看着手里的剑，有些担心。他准备着挥了几下，然后用力朝飓风处劈了过去。

“嘭！”如同异常小型的爆炸发出的闷响，荀宁也被弹开了半米，差点倒在地上。

飓风似乎被破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荀宁撑着腿，看准时机冲了进去。

飓风包裹住他的身体，耳膜像是被生生撕裂开来般剧痛。只几秒的时间，荀宁倒在地上，脸和身上全是伤口。他睁开眼睛，看到昏暗的四周，地砖上遍布着灰尘，而自己已经到了建筑内部。

荀宁长舒一口气。

终于进来了。

空中的斗争已经从云层下打到了云层上。

穿过密实的乌云，天空变成了蔚蓝色。

顾雨洺周围的光雾变得暗淡，而原本隐藏于黑暗中的双方则显露无疑。

顾雨洺挥舞令旗，鬼军立刻分散成了不通的阵列，在顷刻的停顿后冲向严盛。严盛因为之前的酣战显得十分兴奋，他睁大着双眼，手里是那把让众鬼神闻之丧胆的神器匕首。

“顾雨洺，你这样都死不掉，我真羡慕你。”严盛只顾说话，也不出手，而迎面而来的鬼军却像是遇到了什么屏障一样，在快接近严盛身体的时候发出尖细的吼叫，然后如蒸发般消失了。

“你废什么话，接着打！”顾雨洺说着冲向严盛，两人打作一团，严盛被逼着刺出匕首，却几次都刺不到对方。

交手只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再分开时，顾雨洺被击飞了几十米，而严盛在原地，也捂住肚子开始吐血。留下深红色的血液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变成了一只凶猛的秃鹰，尖啸一声向敌军俯冲过去。那些被攻击的鬼军被瞬间贯穿击碎，如同滑翔机在空中撩开的一层云。

顾雨洺也从远处重新飞过来，他周围的光雾凝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大嘴，很快将秃鹰吞吃入腹。

严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咧开嘴笑了几声，再抬头看着顾雨洺的时候，眼睛的瞳孔开始变深。眼白从眼眶处开始结上一层黑色的翳，很快包裹了整只眼睛。严盛原本藏在立领里的后颈的**也开始渗黑血，血流下来形成血柱，突破乌云冲入地上。

“为什么？”严盛忽然狂笑不止，他看着顾雨洺，黑色的眼睛泛起一层水雾，眼泪还未完全形成就立刻蒸发了。

“哭个屁啊！有本事你投降了再哭！”顾雨洺大叫着继续攻击，而鬼军也前赴后继继续扑向严盛。

鬼军依然被那层不知名的结界消耗着，而当顾雨洺攻击时，严盛只是不断避过，手里握着匕首，却始终没有出招。他裹着黑翳的眼睛看着脚底的云层发呆，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顾雨洺摆了摆手，示意鬼军分散，自己也慢慢后退。

严盛始终没动，而鬼军已经慢慢围到了他四周。

像是接到了指令，鬼军一齐冲向严盛，而顾雨洺也在手中汇聚起光火，朝严盛攻去。

聚在一起的鬼冲到严盛身边，却没有攻向本体，而是把他手中的匕首打了出去。严盛似乎惊醒，猛地抬头就看见无数的火焰已经烧到了自己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