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先生，我送你吧。”李天龙道。
“谢谢。”
“我让秘书先给你订机票，这样车开到机场，你就可以直接去了。”李天龙商量道。
“好。”荀宁和绛妃告别，跟着李天龙离开。
车停在别墅外不远处，荀宁上车的时候，就看到李天龙在对着别墅发愣。顺着目光看过去，似乎是在看二楼三楼的方向。
“李大哥？你怎么了？”荀宁问。
“没事。”李天龙回过神来，上了车解释道，“年纪大了，容易注意力不集中。”
荀宁点点头。李天龙已经上了车，荀宁又一次往李天龙刚才发呆的地方望过去，那里只有单纯的建筑墙体，却依然让荀宁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们。
“李大哥……你还是住在这里？”车子已经启动，荀宁忍不住好奇问道。
“嗯……其他很多房子我都卖了。创业嘛，总要有本金的。”李天龙道，“哦，对，我现在的公司已经开起来了，虽然没有子木那时候大，但也算过得去。”
“黄灸他现在住在……”
“我不知道。”李天龙打断了荀宁的话，语气也变差了，“我是说，我最近都在公司，也没怎么见过黄先生了。”
“哦，因为他之前一直跟着你，我想你们关系应该很好了，所以才好奇问一下。黄灵，就是他妹妹，一直很担心他。”
“嗯，兄妹情深嘛。”李天龙又恢复了随和的态度。
“那个，黄灵的话你别放在心里。她只是为了自己哥哥的事情太着急了。”
“我理解的。”李天龙道，“要是有哪个不知名的混小子这么缠着囡囡，我也恨不得冲上去和对方拼命。不过我也没这个机会生气了。”
每每提到李佳一，话题就会断。无论是谁说起的，又是谁参与了话题。当初见证了李佳一死亡的荀宁和其他人，都没办法彻底接受这件事。荀宁也想要安慰，却无法开口，只能继续沉默着，看车子一路往前飞驰。失去父母的心痛他本来已经忘记，但现如今却和知道顾雨洺魂飞魄散时的痛苦杂糅在了一起，更加深刻而难以忘记。他又怎么能开得了口去安慰李天龙呢。
荀宁想得出神，车子忽然一个急刹，冲到了马路边的护栏上。这一下，荀宁的脑袋有点晕，两人都被惯性狠狠冲击到了，但好在并没有受伤。
“李大哥，你没事吧？”荀宁转头，就看到李天龙头靠在方向盘上，手捂着胳膊，咬着牙不说话，头上都是汗。
“你受伤了？要不要紧，我叫救护车。”荀宁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却被李天龙拦住。
“不……不要紧，没事。李天龙说着，痛苦似乎已经减轻了不少，他看荀宁还在犹豫，又安慰了几句，“我没事，年纪大身体总有不好的地方。我先送你去机场吧，顾天师的事情要紧。”
“那……好吧。”荀宁道。
路上没什么人，李天龙下车确认了一下，车子只是刮蹭到了，没有严重的损坏。
“我们走吧，还有一段路。”
这段路开得很快，但是荀宁一直盯着眼前，没有再自己胡思乱想。他生怕李天龙是自己隐瞒了伤势，装作不经意看了李天龙好几次，但对方状态的确很好，已经完全看不出刚才那种痛不欲生的样子了，便终于安心下来。
两人到达机场的时候，秘书已经把票买好。时间紧迫，荀宁也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就赶着去登机了。
“李总，有个事忘了跟您汇报。”秘书等李天龙目送完荀宁离开了机场，才终于说。
“什么事？”李天龙躺倒在秘书的车后排，闭着眼睛问道。
“是子木集团的新任行政总裁……李天琦。”
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李天龙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有什么事？”
“说是有合作项目，想请李总您吃个饭。”
李天龙揉了揉眉心，未置可否。
“李总，如果您不愿意，我就帮您推掉吧。”秘书担心地问道。
“我先……想想吧。”李天龙道。
车启动了，但开出去几米之后，又马上停了下来。
“李总，黄先生找您，您……要接吗？”秘书拿出自己的手机，递到后排。
李天龙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起来。
“喂。”
“我看到你了，你为什么不回家。你不是去谈生意了吗？”
“顾天师出事了，我急着把荀先生送到机场。”
“出事了？好吧……那你等会还忙吗？”
“我……天琦找我，说要谈谈生意上的事……”
“天琦？”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不能去，之前的事就是他一直在捣鬼。你不怕他再害你吗？”
“他毕竟是我的亲人……”
“不行，你推掉他。你谈生意也好，忙工作也好都无所谓，这个人绝对不能见。”
“可是——”
“如果你一定要去，那我就先杀了他。”
黄灸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李天龙看着电话沉默了一会，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回公司吧。把天琦的邀约推掉。”
“好。”秘书收回手机重新开车。
“其实，我也觉得不应该去。”秘书道，“子木集团最近动作很多，现在又成了李天琦的一言堂，您去一定会吃亏的。”
“我又不是小姑娘，能吃什么亏。”李天龙苦笑。
“您耳根子太软了。李天琦就是仗着和您一个姓，才这么厚颜无耻地算计你。您的老婆孩子，还有您现在的一切不都是因为吃了他的亏吗？”秘书越说越激动，话出了口才意识到戳到了李天龙的伤处，“对不起李总，我不是有意的。”
“不，你说的是实话。”李天龙靠在后座的垫子上，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想打电话，迟疑了一下，最后发了条短信出去。
顾天师的事，可以麻烦你帮一帮忙吗？
李天龙的信息没发出去多久，黄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终于肯用自己的手机了？”电话那头的语气并不好。
“我只是，想尽一份力。顾天师帮了囡囡很多。”
“……”
黄灸沉默了很久才发话。
“你想我帮什么？”
“你不是，有那面镜子吗？荀先生说他要去找个什么东西，那镜子能用吗？”
“……我会想办法的。不过，你先回来，我们当面谈。”
“我还有事。”
“……”
“……我处理完就回来。”
“好，我等你。”
荀宁上了飞机，位置正好是靠窗的。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和顾雨洺去工作，也是坐着飞机。那时候顾雨洺还会用红线把自己一下子拉到身边。
被勒住弄出的痕迹早就不知所踪了。荀宁看着手腕发呆，总觉得凉凉的，好像有人在给自己抹药。
现在红线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