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地府商议，若是能够让因势利导，让邪煞为自己所用，也不是一定要赶尽杀绝。”

“不怕它为祸人间了？”

“数万年来，天庭一直压着地府，统领三届。地府虽有不满，但也只能听从。如果我们有了足够的力量与天庭抗衡，也不至于处处受制于他们。”

“十殿阎罗派我去游说它，我也不知道，它会这么好说话。它说它知道自己所有的杀孽，只想好好弥补，等偿还了所有罪孽后再世为人。它就是顾雨洺。”孟婆道，“这一千年来，顾雨洺都十分顺服，并且按着地府的要求定期入冶魂池洗去多余容易失控的煞气。只是，地府虽然想要仰仗他的力量，却依然很忌惮。”

“所以……顾雨洺不能伤人的规矩，是你们定的？”

“恩，有了这层禁制，哪怕有一天他失控了，我们也能迅速了结了他。”孟婆道，“本来，只要有些耐心，等上几千年，顾雨洺就能完全控制自己，并且归顺地府。在人间也好，在地府也好，顾雨洺所做的所有事情，只是给他打发时间用的。我没想到他会遇到你。不过这样是好事，有了感情和牵绊，就更好控制。为此，我还特地去找了月老。”

“你什么意思？”荀宁有些懵，“你是说，我们会相爱是因为月老的红线？”

“不全是。缘分二字，不是一条红线能够左右的，你们确实相爱，我们只是给你们推一把。其实如果顺利，等你死了之后，地府会把你的名字从生死簿上消去，再把你赐给顾雨洺，作为贺礼。”孟婆叹气，“一切都规划好了，只要耐心等着就好。谁知道会有凡人偷偷藏了神器，还用它杀了顾雨洺？地府这千年的心血，都要白费了。”

“不能救吗？你们既然需要他，为什么不救他？”荀宁激动地说道。

“因为没必要了。这一刀，把顾雨洺身上所有的邪煞和能量都打散了，这树上的，只是顾雨洺残存的人格意识和不到万分之一的能力。对地府而言，毫无价值。”

孟婆刚说完，荀宁就挥着拳头冲了上去。孟婆没有反抗，任由荀宁在自己身上拳打脚踢。

“没有用的，这样的皮囊我要多少就能有多少。打坏了能怎样？”孟婆说道。

荀宁收了拳头，瘫坐在地上，脑袋里一片空白。

“顾雨洺没有真正的三魂七魄。他就像一堆散碎的瓦片，机缘巧合被凑出了形状而已。”孟婆道，“我们无能为力。”

孟婆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荀宁看对方要走，急忙上前拉住了他。他急切地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我走了。”孟婆道。

听及此，荀宁心里的愤懑也压抑不住，他失控地大叫：“你滚啊！”

孟婆对荀宁笑了笑。她凑到荀宁的耳边说：“有些事情，我不能做，你可以。”

“什么？”

“你说，如果花瓶碎了，要怎么才能恢复原样呢？”

孟婆拍拍荀宁的手，转身便消失了。

荀宁看着对方塞在自己手里的锦色布袋，怔忪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工作室里。

“荀大哥？”小生叫了一声。

荀宁转头看去，就发现小生背着个书包惊恐地看着自己。

荀宁恍惚着，与对方对视了好一会，才开口道：“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回……回地府啊。”小生眼睛晃了晃，小声说道。

“回去？是地府愿意救……”

“哎呀，老大都死了，当然是各回各家啊。在这里还要干活，回去我就天天玩游戏了。”小生喜滋滋地说道，“你也回去吧，说不定过几天地府就把这房子收回去了。在这打工也赚不了几个香火钱，还是回去当咸鱼好。”

“你……”

“行了，我走啦。”小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本来想锁门的，不过我看你大概还要再坐会，直接给你好了。记得所有门都要锁。我这几天已经把房间都收拾好了，别人来看房也完全没有问题。”

小生说着，地上慢慢显出一个黑色的漩涡。小生和荀宁挥手告别之后，就跳了下去。漩涡也跟着消失了。

荀宁没有在工作室待太久，小生口中所谓来收房子的人很快就到了。荀宁虽然手里拿着钥匙，却没有任何可以留下的凭证。他拿着手里的布袋被请出了房子，在街上走了一会，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

从前荀宁也老是会有这种迷茫，但好在有秦光，即便秦光有事，也可以待在实验室里。一个实验从设到实现有时候能耗尽自己所有的力气，也就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

去看看秦光吧。

荀宁心里这么想的时候，人已经不自觉往医院的那条路走了。

“荀大哥你怎么来了？”荀宁凭着记忆走回秦光的病房时，宣尔正拿着棉签给秦光喂水，“你怎么感觉更憔悴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会？”

“没事。秦光，你醒了？”荀宁看秦光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算好 。

“还行……阿宁，你……是不是受伤了，还是……心情不好？”秦光喉咙有些发哑，也没有力气，说话还是断断续续的，“我没事，一点事……一点事也没有。”

“嗯，我知道。”荀宁看秦光还是老样子，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宣尔，秦光什么时候醒的，医生来看过了吗？”

“哦，我进来没一会就行了，医生来看过了，没什么大事，不过还要留院观察几天。”宣尔给秦光喂了几口水，看对方没什么要喝的意思了，就自觉把位置留给荀宁，自己坐到了床对面的小凳子上。

“谢谢你。”荀宁道。

“没事，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通告，还能好好闲一阵子呢。正好过来看看，不然一个人也闷得慌。”宣尔道。

“荆……芥他……”

“还没醒。”宣尔往旁边的床望了一眼，“不要担心啦，你看看……哦……你现在头不好侧过来。反正荆芥现在和木乃伊也没什么区别，要睡好一会呢。”

秦光听了，眼泪顿时溢了出来：“都是我……我……我听到他的声音了，我头被套住了，我听到他来救我……”

“你放心，荆芥他会没事……”荀宁刚想安慰，就被宣尔打断了。

“是啊，我都不用想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机，就想想他对你的感情，就知道他不会置你于危险而不顾啊。哎呀，我怎么碰不到肯为了我伤成这样的好男人呢，我好心酸啊。”宣尔大叫，“不过这种倒霉事一辈子也碰不到几次啦。秦大哥你也不要太在意了，我相信如果换过来，你也会去救他的吧。”

“嗯，会的……”秦光拼命点头，却扯动了身上测血压的带子，仪器的数值瞬间就不对劲了。

“你别动，身体还没恢复好呢。”荀宁道。

“我就知道秦大哥最爱的人就是荆芥了，平常吵架算什么，冷战算什么，到了关键时刻当然会挺身而出啊，这才是真情侣嘛！对不对？对不对？”

秦光被宣尔一通问，心里却还是有些别扭，涨红了脸不想承认和荆芥的关系。

“那个……那个，顾天师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