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是空洞的白色，少年闭上眼睛，假装沉睡。他听到工作人员在外面的交谈和脚步声，心中紧张不已。
很快，声音淡去，灯光也黯淡下来。
白色沾染上了黑夜的污垢，变得浑浊不清。
少年踮着脚下了床，他不敢吵醒身边的人，往日的同伴随时可能成为敌人，他已经草木皆兵了。
穿过走廊，少年把磁卡插在门上，摁下了自己记了无数遍的密码。
啪嗒，门开了，少年飞快地跑出大楼，室外是大片的荒草地，自然的颜色塞满了少年的眼睛，少年欣喜若狂，他赤裸的脚面被石头扎破，血滴挤出来染在地上却不怎么疼。
“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
少年听到声音，不自觉抖了抖，他没有转头，而是拼命往自己已经早就确认过的出口逃去。
“你真的要这样做吗？”
声音还在耳后回荡，少年愈发愤懑。他看准了出口处自己藏起的棍子，飞身扑过去拿住，回头朝那可怕的噩梦轮了过去。
“你好？”
“你好？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一下。”
“啊？”秦光还在路上边走边发呆，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挽住了。
他转头一看，是一个小个子的女生，长得很漂亮，但皱着眉头，眼泪汪汪的，好像马上就要大哭起来。
“那……那个，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秦光赶忙把对方的手抽出来，往旁边躲了两步。
“求求你了，后……后面有几个人在跟着我……”女生死死拉住秦光的胳膊，就好像是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不肯放手。
秦光感受到女生的颤抖，小心往后面瞥了眼。身后不远处果然有两个高壮的男生一前一后跟着，不怀好意地看着这边。
“你别怕，我带你去警察局。”秦光道。
“好……好的，谢谢你。”女生高兴坏了，一边小声抽泣一边往秦光怀里躲。
很快，两人就到了警局，做完笔录再出来的时候，那两个男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也不知道抓不抓得到。”秦光道，“现在这种败类怎么这么多啊，光天化日就敢拐卖人口了？”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我……我不知道会怎么样。”女生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唉唉唉，你别哭啊。”秦光赶紧安慰道，“街上这么多人，不管你向谁求助都肯定会有人帮你的，我只是凑巧而已。而且你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嗯。”女生点点头，说，“那……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哦，我叫秦光。”
“谢谢你，秦光。我请你吃个饭吧。”女生说。
“啊？不用了不用了，一点小忙，不用这个样子。”秦光连忙拒绝。
“拜托了，我不谢谢你的话会良心不安的。”女生央求道，“随便你吃什么，我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
“那……那好吧。”
“太好了。”女生高兴起来，“去那边吧，那里有个小饭馆，才很好吃的，我不上课的时候经常去。”
“你还是学生啊？”秦光道。
“当然啦，我就在诚忠大学读书呢，你呢？你是不是已经上班了？”
“是么？我也是在诚忠大学读书的，不过……额……快毕业了，哎，不过你是学什么的，我怎没有见过你？”
“大学比较松散吧，没见过也很正常。”女生道，“就在前面拐个弯就到了。”
女生拉着秦光很快走到了那家小饭馆所在的路上。
这是条很窄的巷子，虽然离学校不远，但秦光却完全没有印象也没有来过。
“饭馆还在更里面吗？”
一眼望得到头的巷子并没有出现什么门店，秦光转头想询问女生，女生却已经站开了好远。
“对……对不起。”女生的眼里满是愧疚，可秦光已经无法思考了。
“你做得很好，可以走了。”陌生的声音从秦光身后响起。秦光感觉不对劲，但很快眼前就一片漆黑了。
“可是……”
“走吧。”
女生泄了口气，飞也似的逃走了。
秦光被人套上了黑色的头套，拖进了深深的巷子里。
荀宁渐渐转醒，他感觉自己的胸一直被什么东西抓挠着，痒痒的特别别扭。他撑开眼皮子看了看，发现是那个被顾雨洺一脚踹飞的泥娃娃，当即的反应就是一抬手把它拍飞了。
“靠！你干嘛！”
荀宁听到声音，努力撑起自己酸软难受的身体，就看见泥娃娃在地上扭着屁股骂人。
“你再这样顾雨洺会再踹你去山沟沟里的。”荀宁道。
“靠！你以为我是谁？老子就是顾雨洺！顾雨洺！你还踢我，老子都这样了你还踢我！”泥娃娃扭着屁股暴跳如雷，但可能是因为短手短脚的缘故，看着总是充满了喜感。
“顾雨洺？”荀宁表情扭曲了好久，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你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我在做梦吗？”
“靠，这像是在做梦吗？这不是梦！”顾雨洺又嚎了半天，结果一个踉跄绊倒在地，彻底起不来了。
“好吧好吧，就当你是顾雨洺，你在这里干什么？”荀宁安抚道。
“我是因为……靠！你怎么还不信我？我就是顾雨洺，老子在村子正等着那帮小子给我弄那个小汽车呢，就感觉你这里出事了，我还没走上去就被尹生笙拦住了。”顾雨洺说着，又骂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始讲，“我就知道那个女的没安什么好心。”
“那你的身体呢？在……尹生笙手上？”
“对啊，他说你在这个地方，很危险。我就着急要进来，可她说出口都被封住了人进不来，当然的确是这样，幸好魂魄还是能进来，我就让她帮我看着……”
荀宁说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所以你就被她耍了？然后呢？”
“靠，然后？那女的肯定有东西，我进来之后外面就筑起了一道结界，我突破不了。她还把这玩意儿丢进来了。”顾雨洺说着拿自己微不可见的小短手戳了戳自己。
“那你可以不用这个泥娃娃啊，干嘛一定要听她的，她把你封住了？”
“那倒没有……”顾雨洺道，“不过这里连只兔子老鼠都没有，我不进来这里面，连叫醒你都做不到。”
“好吧……其实也没事，反正我对你的身体已经失去兴趣了，这个样子挺可爱的，也挺好。”荀宁说着抱起了顾雨洺，把他揣在怀里。
“靠……你什么意思，你……”
“行了行了，你不是说我们被关住了吗？先看看怎么出去吧。”荀宁道，“等你拿回自己的身体，你再冲我发火。”
“我也没想冲你发火……就是……就是气，气死了，靠，老子做鬼这么多年——”
“还这么天真。”荀宁一接话，就被顾雨洺没牙的泥嘴给咬了下胸。
“我是说你年轻嘛，没别的意思。”荀宁又哄了顾雨洺好一会，这才完全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