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一直在这里，他们都走掉了。”凌咚坐在硬板床边，面无表情看着尹生笙。
“嗯……我是你的护工啊，当然要好好照顾你。”尹生笙道。
“合同上明确了你的义务，你早就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如果没有附加合同的话，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是拿不到任何报酬的。你想要什么？”
尹生笙好像被戳破了心里的小九九，顿时非常心虚，她撇过头不敢看凌咚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对着我说话？”凌咚问。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这么没礼貌……”
“你很有礼貌啊，会说请和谢谢，还有不好意思对不起，举止仪态也不粗鲁，为什么说没礼貌？”
“我……”
尹生笙觉得自己好像被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抓住了问十万个为什么，可惜问题的答案自己却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那你觉得我怎么样？”凌咚问。
“额……挺、挺好的？”尹生笙不知道是何意，只能客套几句。
“那你愿意让我研究吗？我获得的实验经费和专利费用还有剩余，虽然我本人没有办法给你提供报酬，但是我可以联系我的家属，以非资金的形势付款给你。”凌咚道。
“你要干什么？”
“你是一个守承诺的人吗？”
“嗯……算是吧。”
“算……那就是有百分之八十五左右的确定性，那我们可以现在就制定条款，我会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给你报酬，当然，你也要尽力配合我的研究。”凌咚道。
“你想……研究什么？”
“人体啊。”凌咚道，“不知道为什么很多人体实验都没有研究者愿意踏足，明明都是很好的研究方向，人类身体的极限和奥秘绝对是我穷尽一生都没办法探索完的。”
“你……你要干什么？”尹生笙捂住了自己的前胸。
“我想研究你的神经领域和大脑的……”
“不行不行，你不会拿个管子往我鼻子里捅吧，那我还活不活了。”尹生笙道。
“哦，这种实验方法的操作性不强而且太浪费了，我又更好的设想，我想让你做我的实验品。”
“我是人，又不是小白鼠。”尹生笙心里不由得觉得对方是个变态，不过是那种好看的变态。
“你既然觉得我好，应该是认同我的理念和观点的吧，为什么不答应我的提议。”
“啊？”尹生笙愣了一下，“不是啊，我只是客套。”
“客套……”凌咚道，“哦，那是什么？一种口是心非的状态吗？我没研究过心理学，对这方面一窍不通。”
尹生笙忍不住笑了：“不需要研究吧，只要跟人相处一段时间，起码的情商都会有的。”
“情商……”尹生笙道，“那是人类一种共情能力和同理心的延伸，但是我并不具备。理论上这种能力需要从婴儿时期就开始培养，以此建立婴儿与这个社会的联系，但是陪伴和安全感会降低人类的可塑性，对我的研究并不一定是好事。”
“你……到底想研究什么啊？”尹生笙问。
“人类啊。”凌咚道，“人类是很奇妙的生物。从感官到意识，从器官组织到神经系统都很值得探索。”
“可是……你确定这样会有人愿意给你当实验品吗？”
“不确定。自从被关在这里之后，就没有人跟我说话了，我当然也没办法遵循当事人的意愿。”凌咚道，“实验目标本身不配合的话，我的很多设想都没办法实现。”
“那还不是你想杀人……”尹生笙吐槽到一半，忽然意识到对方是个变态，赶紧住嘴。
“我主观上并不想无意义地致使人类个体死亡，但是既然和我签订了合同，就要配合我完成实验内容。根据合同内容，是对方违背了契约精神，而不是我。”凌咚纠正道。
“我……”尹生笙想了想，“哦，你是不是有双向情感障碍？或者反社会人格……嗯……我是不是想得太中二了。”
“这我不能确定，需要专业的心理医生检查才能认定。”凌咚道，“中二是什么？”
别墅的地下室里，顾雨洺还在试图和尹生笙对骂。
“顾雨洺，你别激动……咳！”荀宁握着顾雨洺的手，尽可能让对方不要和尹生笙起冲突，但是身体突然的不适却愈发明显，大脑的刺痛和胸腔的窒息感接踵而来，说出的话也变得颤抖。
“你等一下。”尹生笙在房间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会，拿来一盒熏香，她点上香，在荀宁面前小心扇了几下，熏香的气味一下子灌进荀宁的鼻子，荀宁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干嘛！”顾雨洺抬手给了尹生笙一拳，自己也痛得倒在了地上。
“又不是三尸脑神丹，你激动什么？”尹生笙挨了拳头，却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说。
“你觉得好点了吗？”尹生笙问，“把呼吸放平，不要憋着，想咳就咳出来，顺从你的本能。”
荀宁努力放平呼吸，照着尹生笙的指示来做，疼痛果然减轻了很多，那种窒息的感觉也没有了。
“拿着。”尹生笙把熏香放到荀宁手上。
“你不要再冲动了。”荀宁接过熏香又熏了一会，觉得恢复了，就放到了小桌子上摆着。
他转头和尹生笙说，“我希望我们是合作，而不是胁迫，我虽然可能打不过你，但是我也不怕鱼死网破。”
“我只是想让凌咚平安的回来。”尹生笙道，“对不起，你好些了吗？”
“嗯……没事了。”荀宁道。
“咳！咳咳！救命……不，不要再折磨我了！”被绑住的男人忽然开始咳呛，人也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尹生笙过去捏住了男人的下巴，拿起熏香靠近对方。
男人的反应和荀宁如出一辙，只是好像没有恢复过来，反而更加痛苦了。但尹生笙好像没有饶过对方，愣是一直把熏香搁在对方的口鼻处，直到中间的线烧断为止。
对方似乎陷入了昏迷，他嘴巴大大张开，稀薄的雾气从喉咙里散发出来，带着一股恶臭。
“他怎么回事？”荀宁一边问，一边把顾雨洺扶了起来，轻声说，“你没事吧，别冲动。”
“看看就知道了。”尹生笙从桌子的抽屉里找出一小手电，往对方的喉咙里照。
男人虽然张着嘴，咽喉却不宽敞，透过扁桃体往下望去，舌头根部有一块暗蓝色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