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迟缓而坚定地走向瑟缩着向后爬去的丞相。

“顾渊，你就不怕子冉恨你吗？！”

果然，顾渊闻言，步子一顿，死水一般的眼神出现了波动。

丞相心中松了口气，似讨好，似交易，“只要你放下刀，我就去和圣上求情，还答应你与木子冉在一起，如何？”

顾渊眉心一挑，望向一旁屏息待命的顾家军。

其中已经有人被上过极刑，断臂或肉眼可见的伤口不计其数。

雨还在下着，天色阴沉黑暗，呼啸的风声像是要把这一切都掩埋。

“轰隆——”一声惊雷。

顾渊双手举起刀。

“这是你欠他们的。”

塞北数万百姓的性命。

“顾渊你敢！”

“轰隆——”又是一声巨大的惊雷。

似要把天地劈开。

最终丞相连一句惨叫都未喊出口，便被顾渊割断了喉咙，眼睛瞪得像是会跳出来，抓着顾渊衣摆的双手逐渐脱力。

鲜血混着雨水顺着刀身流淌。

结束了。

结束了？

“你杀了你心上人的爹爹！”叶落恍如大梦初醒，惊呼出声。

“不该杀吗？”顾渊的嘴角微微向上翘起，明明在笑，叶落却觉得他在哭。

“可……”叶落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若顾渊不杀丞相，丞相必不会放过顾家军。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死局。

叶落胡思乱想间突然有点可怜木子冉。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叶落像是想到了什么，直言问道。

“他刺的。”顾渊摸了摸眼睛，神情有些不自在，轻描淡写一句。

叶落深深叹口气，一条命换一双眼睛，怎么也是值得吧。

再抬眸时，发现太阳已经开始西沉，黄澄澄的像个大蛋黄，可是叶落和顾渊逗留了许久，还没走到师父所在的村庄，不过看时辰估计走到地方，师父也该回山上了。

“天色晚了，你师父应该回去了，你也早点上山，太晚了容易遇见狼。”

顾渊内心算着时辰，恰巧和叶落想到一起。

可是却久久听不见叶落应答，心下了然，指了个方向，“不必回去，从那边也可以上山，不经过村子。”

叶落心下放松许多，又有被戳破心事的小尴尬。

“顺着这条道往回走，不远就能看到上山的路。”顾渊又不放心地叮嘱道。

“你不走吗？”叶落侧目望向他，猛地发现晚霞下顾渊面容格外的柔和，看的人心里一软。

曾经的少将军，到底只是个少年。

却背负那么大的痛苦。

从始至终，他手上的性命只有丞相。

“我看会儿晚霞。”

一个瞎子，能看什么？叶落感到奇怪，也不多问，只是莫名不舍。

“以后我还能见到你吗？”

“你下山到这儿就能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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