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一口气将大门推开来。
铺天盖地的血红色……整个地面,不,整个院子都被人用血染成了赤红色,一草一木,一砖一瓦,红得惊心。
尸体四处放着,并不是完整的,有的只有一个头颅悬挂在梁上,有的是一只手插在了树枝上,有的只是一个眼珠……
顾渊在一个面目全非,手脚以一种畸形的方式扭曲着的尸体身上找到了封钰的贴身玉佩。
顾渊麻木地一步一步走着,从里到外,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当看到整个锦鲤池变成了血池的时候,顾渊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整个封府,已经没有一个活物了。
木子冉丢了魂般,唇微张着,连呼吸都静止了,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血淋淋的景象。
顾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疯了似的冲出去,撞开附近几户人家的大门,无一例外,皆是如此。
整个塞北,都没有一个活人了。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满目的血红让顾渊险些以为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饶是顾渊长年征战沙场,这般血腥和令人作呕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军营……只剩下军营了,大军回京,边疆只留了不到两千的将士,而无论是丞相还是皇上都不可能屠杀这些人,不然边关失守,孟国将面临灭国之难,于谁都没有好处。
是谁做的?顾渊右手用力攥着玉佩,腕处的青筋清晰可见。
木子冉找到顾渊的时候,被顾渊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顾渊如此的眼神,印象中顾渊总是谦逊的,给人一种四月风扶柳枝的惬意和温和,看向他的时候又会多了些许笑意,可是现在他从顾渊的眼里看到了愤懑和化不开的悲伤。
木子冉以为顾渊是不会生气的。
无论京城的人对他如何议论和诋毁,他向来一笑了之或是沉默以对。
“顾渊……”木子冉头一次对顾渊感到畏惧。
“子冉……他们都死了……”顾渊松了拳,死死地望着空气眼神呆滞。
“是。”木子冉站在顾渊身后,茫然地看着遍地的尸身,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本是为他们而活,他们却因我而死。”顾渊声音沙哑。
顾渊那一刻竟不知道自己该恨谁,恨丞相?恨木子冉?还是恨他自己?
是他的错,若不是他轻易动心,轻易提出要娶木子冉,轻易同木子冉私奔,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是他害了木子冉,是他害了他们。
今年塞北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晚。
京都已是百花齐放,塞北依旧寸草不生,寒风凛冽,似是要将严酷的冬无限拉长。
木子冉靠着顾渊坐在马车里假寐,顾渊一言不发,睁着眼睛不知看向哪里。
去哪儿呢?俩人毫无目的的走着。
顾渊一日比一日沉默。
木子冉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压抑和绝望。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很快京城传来消息,顾渊带领的那支精兵将被斩首示众。
原因是……刺杀国君。
国君连夜下旨,派两千士卒将顾家一百精兵全部擒拿,十五日后斩首示众。
顾渊立即二人快马加鞭回京,那支精兵是顾渊的心血,是和他征战沙场同生共死的兄弟,他不能弃他们于不顾。
路上木子冉病情加重,几度昏迷,念及顾渊,总是忍着不肯告诉他。
顾渊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木子冉的气色一日不如一日?两边的心焦,逼得顾渊生生呕出一大口血,再用叶子悄悄擦去。
在行刑的那天,木子冉和顾渊及时赶到了。
天空中飘着细雨,偌大的京城朦朦胧胧,笼罩在一片烟雨之中,柳枝刚抽过新芽,嫩嫩的绿芽看得人心都不禁柔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