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突然跟着叫了两声，把三人的思绪唤了回来，叶落故作轻松大步向前走，将二人甩在身后，大声洒脱道：“就是个巧合罢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太阳都要落了！”轻烟心事重重地看了眼胖头，也只得这样安慰自己，小跑跟上了叶落，夕阳将至，三人着实该回去了。

“你们又不知道路，走那么，快，做什么？”胖头见自己落在最后，一脸生无可恋地跑起来追二人，小狗在他怀里一颠一颠，不满地咬在胖头手腕处。

“走咯，回家啦！”前方传来叶落兴奋的呼喊声。

小狗耳朵放弃挣扎地窝在胖头怀里，这都什么人。

转眼间，又过了五日，明日便是入宫的时候了，叶落独自坐在庭院中的长廊内有些小惆怅，她想见轻烟，日日都想，其实二人现在见的次数也不少，三五日就可见一回，但是还觉不够，可是入宫又舍不得爹娘，人生自古两难全。

夜色如水，月光似纱，早春的夜晚没有特别躁的虫鸣声，显得很幽静，容纳万物的幽静。

一阵风袭过，叶落不禁打了个冷颤，正打算回屋时，叶父将一件落雪红梅披风披在叶落身上，坐在了她身边。

“爹爹。”叶落忽地就绽开了笑颜，钻进自家爹怀里。

“落儿，你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叶父敞开胸怀，他一向宠这个女儿宠的不得了。

“嗯，娘帮忙收拾的。”叶落乖巧点头，叶父在听到叶落谈起叶母时，脸色微恙，像是悲伤像是无可奈何，但都只是一闪而过。

“入宫之后，凡事一定要谨言慎行，多和轻烟这孩子学学。”

叶落从叶父的怀中挣出，带着讨好站起来拉着叶父的手晃晃，“爹，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闯祸的！”

叶父神情复杂地看着叶落，一脸地不相信，叶落一屁股又坐了下去，双手撑着下巴：我也不相信啊。

“那，爹，我尽量少闯祸吧……”叶落断断续续道。

叶父还是一脸地不相信。

“有轻烟在，您就放心吧！”叶落无奈之下搬出了轻烟，叶父才勉强点头，此时正在看书的轻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还有，爹，您记得对娘好点。”叶落抬眸望着月亮，又圆又好看。

这次叶父却迟迟没有应声，叶落偏头去看他，叶父最终在叶落注视的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

“她是叶家的主母，我自是......”叶父道。

“她是您的妻。”叶落不等叶父说完后半句，便打断道。

二人沉默良久，久到叶落以为叶父会这样陪她坐到天明。

“落儿，日后想要留在宫里吗？”最终还是叶父最先打破沉寂，

“才不要，都说深宫寂寞，再多的荣华富贵，女儿都不想去受那个苦。”叶落拖着下巴嘟嘴，宫里哪有宫外好玩？

叶父轻抚过叶落的青丝，眼神说不出的宠溺。“哦？那你想做什么呢？”

“看繁华盛世，医世间苦众，守一人山河。”

“就这么简单？”叶父想笑，自己的一双儿女一样的胸无大志，一样的为情独钟，也不知是坏事还是好事。

“简单吗？喜欢一个人简单，可是共白首很难，独善其身简单，可普度众生很难，至于繁华盛世也不过转眼一瞬罢了。”叶落扭头去看父亲，粲然一笑，叶父看着自家女儿的笑颜，什么脾气也没有了，胸无大志便胸无大志吧，片刻幽幽感叹道：“是啊，很难啊。”月光洒在二人身上，在地上投射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爹想你过得好就够了。”

天下慈父心只怕皆是如此，叶落听得心底一软，立誓般说道：“爹，无论落儿走到哪里，都会记得爹娘，都会记得回家。”

“好。”多余的话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夜虽冷些，心总算是热的。

林府偏院。

鸡鸣三声后，屋里的烛火依旧燃着，映出屋内人的身影。

轻烟一手执卷书，一手按着太阳穴，丫鬟将昏暗的烛火又拿近了些，“小姐，要不歇息吧？”

“我睡不着。”轻烟摇摇头，眼前的字迹逐渐模糊，实在失了性子，便放下书，望着院子里几棵将开且败的桃树想着心事。明日入宫，林府上上下下一点动静也没有，母亲只是草草问了两句，至于父亲……父亲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明天就要走吧，此次入翰林书院做伴读，一去便是三年，轻烟和叶落左右不过十一岁，三年时光打发在宫里，然后回家嫁人，这大概就是自己日后的宿命了吧。

何可惜轻烟从不信命，否则当初自己就已经死在八岁那场生日宴上。

轻烟嘴角勾起一抹冷意，既然活下来了，自然要让那些人后悔莫及。

这才是她的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