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爹，我们用膳吧，用完膳还要守夜的。”

叶落顺势应和娘亲。

烛火跳跃了一下，僵硬的气氛微微缓和，不知是不是幻觉，母亲一向无喜无悲的面孔在柔软的焰火下竟显出可称之为慈爱的神情。

叶父面色稍霁，冲着下人做了个手势，饭菜陆陆续续呈上，一道比一道丰盛，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可在座的四位全都无动于衷。

支走下人后，屋内还是寂静无比，各自沉默地夹菜吃饭。

叶落默默低头扒饭，只想快点吃完好跑出去找轻烟。

她心里空得难受。

出神间，忽地听见叶父道：“今日张家派人来商量成亲的细枝末节，我和你娘想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叶安面无表情，“啪——”地放下了筷子，“我说了我还不想成亲。”

“让你考功名你不想，让你成亲你又不愿，你倒是说说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是不是想气死我！”叶父本也是按着怒火，直接被叶安激得也摔了筷子，狠狠拍着桌子怒声骂道。

叶母见状，眉头轻蹙，却没有出言劝和。像是个局外人，看着与她无关的一切。

叶安毫不畏惧地对上叶父因为生气瞪得浑圆的眼睛，良久，他缓缓站起来，漫不经心道：“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叶落听得云里雾里，突然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眼睛不停地在叶父与叶安之间转动。

叶父听了这话，气得拿起手边杯盏就冲叶安砸了过去，“你想做什么！不让你经商你偏去！不让你娶个男人你偏要娶！你是想气死我和你娘！滚！叶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滚出去！”父亲指着叶安，声音愈来愈高，最后几乎是用喊的。

叶落完全被吓到了——她从未见过爹爹这般失态，也从未见过兄长如此忤逆爹爹。

叶安躲也不躲，杯盏直直砸到额头上，应声落地破碎。

鲜血顺着脸庞滑落，一时四下寂静。

叶落整个人是被吓懵的，母亲在看到叶安受伤后，轻轻叹了口气，站起来挡在他们父子之间，用帕子轻轻擦拭着叶安脸上的伤口。

“何苦呢。”帕子被血染红。

“他存心要气死我，要么成亲，明年给我参加科举，要么现在就给我滚！我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爹！”

“老爷！”

叶落和叶母同时开口唤道。

要不是叶母在中间拦着，只怕父亲早就上去动手了。

叶落焦急地将目光投向叶安，希望叶安能服个软，可这次叶安不知犯了什么倔脾气，始终一言不发，而后淡淡地看了叶父一眼，随即竟转身离开。

“哥！”叶落急忙起身，紧紧跟上去，叶父看着叶安的背影，愈想愈加恼怒，一气之下掀了桌子。

叶落两头顾不上，只能选择先去劝兄长，可叶安有心不让叶落跟着，出了叶府后，一个纵身就没了影子，叶落跟丢了人，也不想回府，在无人的街上随意漫游着。

冬夜总是格外的冷，方才出来的急，连披风都没有带上，叶落的小脸被风刺得生疼，双手来回搓着哈气，不知不觉又来到了林府。

叶落照旧翻墙头进了轻烟的小院，看着屋里暖黄的烛光，叶落没来由地鼻头一酸。

像是久游的人找到了归处。

轻烟正伏在桌前剪窗花，刚刚剪好一张，笑着同丫鬟一起贴在窗上，抬眸的瞬间看到了一个火红圆滚的身影，轻烟下意识地觉得是叶落，心头突然被填满了，迫不及待地推开窗子，寒风扑面袭来，轻烟像是没有感觉到，“落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