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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慢慢蜷在被窝里，柔软的空调被在她的头顶轻柔地摩擦，床垫微微地陷下去一块儿，像是她的小小巢穴。

她伸手擦掉脸上的湿意，整个人被被子蒙着，呼出来的热气又糊到她脸上。

有时候她也会想，算了，她妈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也很可怜，就别管她了。

但在这样的时候，自己很珍视、很思念的父亲又被她贬低到尘埃里，她也逃不过陈瑜的指责时，许慢慢又可怜不起来她了。

只觉得愤怒。

抽烟、喝酒、打架、早恋。

每一个方式她都在边缘试探过了，即使不敢承认，但潜意识里，对温宇新的追逐，也不过是为了挑战她妈的权威。

为了气她罢了。

“许慢慢，你怎么这么幼稚。”

那些情书，是不是该收回来了？

一瞬有些迷茫，许慢慢将手指插进发间，而后用力地蜷起自己的身体，好像这样，就可以把自己的存在抹去。

好像这样，就再没有纠缠的烦恼。

水汽浓重、缺氧。

半晌，她终于忍不住把被子扯下来，微微张开嘴大口吸气，露出红彤彤的脸。

在一片昏暗的房间里，清新的空气涌进她的嘴，她忽然笑起来。

“我好像一条鱼。”

她伸出手，在漆黑中看到了自己手掌的轮廓，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跟周尉去河边时，他闷闷地说的一句——

他的父母太烦了，控制欲太强。

父母自己都做不到完美地对待子女，却偏偏，期待着、强迫着自己的子女变成那个光芒万丈的完美角色。

指望着子女从他们身陷的泥潭中，开出一朵一尘不染的莲花来。

多可笑。

那时候，她只觉得，自己和周尉是全然不同的两种烦恼。

他的痛苦是许慢慢求不来的甜蜜的负担。

但这一刻，她才反应过来，即使她的悲伤源于藤蔓纠缠的复杂故事，但却和他的烦忧本质上没有多大区别。

都是……想自由。

她深吸一口气，举起的手掌在空中轻轻地滑动，情绪渐渐平缓下来。

耳边，他青涩的歌声若隐若现，许慢慢闭上眼、张开嘴，却觉得嗓子仿佛被胶水粘了起来。

在一片黑暗中，她无声地歌唱。

唱一首青春的、甜美的，跟她追逐温宇新时压抑的反叛欲望和对刺激的追逐全然不同，那是一首夹着无奈的、带着金色光辉的。

单纯为她自己而唱的歌。

“如果是周尉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呢？”

那个在彩光四射的昏暗游戏厅里，跟她一样静默的少年。

那个在烧烤摊前，被她一手拽过来，挡尽危险的少年。

那个抢走她的烟，又……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无声安慰的少年。

跟她有着同样枷锁的……伙伴。

会，怎么办呢？

她翻身坐起，“刷——”地一声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寂静无声的星空，头一次这么迫切地想要见到一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又想了很多。

夜色渐深，许慢慢终于躺回床上，将手机解锁，头一次点开学校贴吧，在搜索框里输入【周尉】两个字。

独自一人的夜晚，她也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翻阅那些帖子。

关于他的，偶尔，竟也带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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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是中秋节。

许慢慢本来都忘了，还是中午时，看到卢斯婧发来的微信消息才知道的。

卢斯婧：【我给你们买了月饼，但是进不了校门，你中午吃饭时能不能顺便出来拿一下？】

许慢慢看了一眼讲台上眉飞色舞的数学老师，低头回复：【可以。给顾畅？】

对面顿了顿，估计是没想到她这么直白，“输入中”的状态持续了一会，发过来却很简短。

【嗯。还有周尉的，毕竟都是我的初中同学。】

许慢慢忽然想起一个梗，内容是，有一个女生因为暗恋班上一个男生，毕业时把每个人都抱了一遍。

但其实，只是为了其中一个人而已。

她笑了笑，回：【好的。但是……其实还是挺明显的，周尉跟你也不熟。】

这次，卢斯婧倒是回得很快：【没关系，反正顾畅蠢。】

“……”

许慢慢盯着这个蠢字，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随即想到了什么，她低下头，表情有些纠结。

又要、见到周尉了啊。

这次，她好像已经不再是，对贴吧里的风言风语一无所知的、纯洁的许慢慢了哎。

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