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的功夫,宫守铎知道小男孩名为蓬莲,碰瓷的老头唤仰苍,情敌老头自称青石道人,老太太叫莲云苏子。他只吃了半饱,桌子上的其余四人却都吃完放筷了,眨眼就消失不见了,除了盘子里躺着的几个零星的饺子作陪,四下再也没有一个人影,空气中回荡着蓬莲稚嫩的声音:“最后吃完的收拾!晚上别乱走,你最好能沾枕头就着,实在吃饱的撑了就到院子里溜达溜达,你要是死啦就浪费我奶奶的饺子啦!”
宫守铎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估计打娘胎里就被毒药喂大的,好好的一句关心的话,说出不共戴天的气势,啧。
收拾好一切,他推开了门,院子里白天玩耍的莲花聚成了一团,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齐齐回头,朝他身边奔来,其中有一朵脸大的金色的莲花缓缓绽放,朝他扑来。他本以为这是玩闹的举动,但那莲花绽放金色的花瓣过后,在花蕊处生出一团红红的触手般的东西,如血口巨鲨悉数向他缠来。
他一紧张打了个饱嗝,那金色的莲花仿佛闻到熟悉的味道,刚才的气势汹汹的触手一根根迅速的收了回去,整个花如撒欢儿的二哈,把他从头舔到脚,让他寸步难行。
头上的弯月终于从乌云中挣脱出来,照亮这桃源一角,那莲花仿若怕光的野鬼,窸窸窣窣的又聚成了一团躲在一旁了。
宫守铎觉得蓬莲这倒霉孩子绝对是故意整他的,他原本还生出出院子外看看的心思,经历这个惊吓之后,那点还没沸腾起来的心思就彻底止沸了。
他走到院子里,寻一处青草多处躺了下去,他翘着腿拿着荷叶摇摇晃晃,不知道凤云舒和那个孔雀男知不知道他被人劫走了,明天要是他们还不来自己就求老人把自己送回去,毕竟这几个老人虽然表面上对他冷言冷语的,但是实际上他知道,并没有害他的心思。
三个老人带着小男孩从院子里离开,就出现在了宫守铎来时的那个地方。
小男孩拿着身后的莲蓬向上一抛,双手撑起,一跃而上,那身影起初摇摇晃晃,渐渐平稳,穿云拨雾,徜徉云海之中。他眉尖红痣闪闪,从莲蓬里面抽出一根细丝,那细丝由小变大,由窄变宽,由薄变厚,由一根变成无数根,纵横交错,经纬穿梭,最后幻化成了一本三寸厚的古书。他翻看上面的名目,一目十行,了然于胸,他撕下今天晚上的任务那几页,含在嘴里,双手结印,仰头一吹,那上面的字迹化作金光,天女散花似的飘落人间,落入千户万户之家。那无数痴男怨女仿若得了神助一般,脖颈交缠,身上的动作越发急切。
蓬莲脸色看的脸色通红,他嘴里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还用双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把莲蓬上的莲子弹到那交合的两个人之间,转身就朝下一个目标去了。
仰苍三人站定片刻,身体以肉眼可见渐渐透明,三人手上共同出现了星盘,那三人注入念力,那星盘缓缓升腾,向四周无边绵延开来,那星盘之上依次出现许许多多不知名的星星,他们一个一个自动寻找各自的位置,挂在夜幕之上,同皎月争辉。
凤云舒和祝融跟着人潮下了车,他们俩从车站口出来,等候在外面的车就自动开到两人面前,“上仙一路辛苦,小人在此已恭候多时,还请两位上仙寒舍和尊主小叙。”开车的是一位绿衣女子,脸上带着五彩琉璃面纱,看不清模样。
凤云舒点了点头,祝融也板起了脸,和之前孔雀男判若两人。
车子从海城中心驶出,一直向北直行,从主干路上偏出,穿越竹林沙地,四下无人,那绿衣女子才将那车的原样露了出来,那是一只体形巨大的绿色鹏鸟,振臂直飞,四周如台风过境,风吹麦浪,几人便一刻千里几个闪落之间来到了去处。
那是一座建在悬崖峭壁上的一座楼阁,确切的来说是一座佛阁,四周千佛千面,倒不是往常所见的青面獠牙,而是慈眉善目千种笑颜。那佛阁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户,更别说是门了,祝融板了半天的脸都有些僵硬了,若不是为了不给凤云舒这个逼王装点门面,他才懒得这么冷着脸,他要和小姐姐搭讪!当然这些都是祝融心里所想,害怕灵识被凤云舒探测到,里里外外加了无数的防漏层。
前头领路的绿衣女子,从衣带中间拿出一把斧子,祝融在心里咦了一声,想着你们为什么就不能弄个门呢?难不成每次进进出出都得凿墙不成?
那斧子只有指甲大小,可大可小,口诀十分简单粗暴,“大!”那女子喝到,手起斧落。不过她凿的不是墙,而是凤云舒几人站着的地面,只见那地面裂开一条缝隙,猛然向下塌陷,几人不见了踪影,地上恢复原状。
祝融心里越发无语,也越发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能干出这么蠢的事来。他们兜兜转转一直在黑暗之中行走,凤云舒不禁皱眉,因为他看到了墙上一模一样的画,看了三次。这分明是迷路了。
果然,绿衣女子拿出一张不知折了多少回的纸,在上面确认入口的位置,“没错啊,就是这个门啊,怎么不对呢?”
凤云舒翻了翻白眼,他此时觉得宫守铎至少还很聪明,他拍了拍姑娘的肩膀,好心提醒道,“拿反了。”绿衣女子恍然大悟,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