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他愕然,殷珑和秦远嘉神色也不复寻常,殷珑更是脱口而出:“可是你……”
可是江君出自蛮荒,那不是普通的地方,那是被无间海劈开阻隔,永世不能逾越一步的蛮荒。
江君轻轻地一点头:“是,不止我,倦垂衣也是蛮荒的人。”
提到倦垂衣三个字时,燕且光的神色终于变了变,秦远嘉也向江君望了过去,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也是,他一代秦家的天之骄子,对魔道尊主怎么能不熟悉。
温怀弋神色复杂地瞧着江君,如果按他所言,那么他当初是先从倦垂衣一方投向了炁吟川,而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又撺掇得炁吟川身边的人捅了炁吟川一刀子,导致了炁吟川和应霖川现在的局面。
……他还真是个天生的反骨仔。
既然炁吟川来应霖川唱一出戏是为了“睹物思人”,那想必当初的种种,和“物”与“人”必定脱不了干系。如今“物”有了,“人”又是谁?思谁?思倦垂衣?总不能是燕且光吧。
温怀弋自己把自己想得一悚,明智地中止了脑补,听他继续。
反骨仔江君想了一会儿,说道:“炁吟川的那枚棋子是个女修,被他派来监视倦垂衣。”
他无缘无故应当不会提不相干之人,这个女修十有**就是那个“人”了。
这又是怎么一出狗血的大戏?炁吟川亲自把人派出去,突然良心发现,又开始日思夜想了吗?
温怀弋由衷地腹诽道:……他是不是脑子有病。
“那枚棋子死了。”燕且光走来,对几人道,“炁吟川后悔了,迁怒江君,迁怒西北双境……彼时他还不是四境之主,西北两境临近无间海,是倦垂衣的地盘。”
温怀弋一语成谶,炁吟川还就是个脑子有病的魔修,他无言以对,只好换了个方向,问燕且光:“他迁怒江君做什么?”
燕且光:“江君是养魂的,但若要起死回生,要江君的命来换。”
他低声道:“……可不一定能成功。”
听他此言,温怀弋想道:莫非是倦垂衣想要用江君的命来换女修的命,江君不肯,便叛了他?
江君虽因倦垂衣有灵,可本质不是他的附属品,这样的话,江君叛徒也在情理之中了。
“贪生是人之常情,我不是人,依旧有这种自私的劣根性,洗不掉的。”江君的声音低了一些,“……我为了保命,背叛倦垂衣去了东南双境,错过了锁魂最好的时候,她活不过来了。”
燕且光神色木然。
温怀弋感觉再问下去就不太妙了,对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自己也认为这句“对不起”来得有点假情假意了,扪心而问,他还是想追问的。
——炁吟川为何同他反目?燕且光在其间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他又为什么入魔?炁吟川又是怎样鸠占鹊巢,夺了倦垂衣的西北二境,一跃成为四境之主的?
江君闻他此言,对他摇了下头:“没事。后来炁吟川迁怒于我,中间出了一些插曲,慢慢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有些事情不是深仇大恨……而是放不下了。”
放不下了。
那一役到底成了多少人的心魔,无从而知。
温怀弋点头如捣蒜,秦远嘉和他想到了一块儿,在他后面碰了碰他,示意他适可而止了。
温怀弋冲他眨了眨眼,安静下来。
江君好似叹了口气,说道:“以前的事情知道得太清楚并非好事,无能为力,又篡改不了,徒留自己感伤。”
放眼当下,筹算未来才是该做的事,何必纠结于一些已成定局的东西呢?走不出去的,或许便注定了要活在痛苦之中,如炁吟川一辈,缅怀了一百年还不够,还要三天两头来找别人的不痛快呢。
温怀弋凭空生出两分兔死狐悲般的伤感来,宽慰他道:“都过去了,记在心中便好,用不着拿来为难自己。”
久不出声的秦远嘉忽然开口,问向燕且光:“请问那位女修的姓甚名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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