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韶站定,向来人行了个礼:“师尊。”
清剑尊颔首:“你师弟方才传信于我,他和下山历练的弟子在附近发现了魔修的痕迹,有人受了伤,阿且正带着人回来。你照顾好你师娘跟小婕,我过去一同查探。”
温应果真一语成谶,温容韶当真从小叔直降一辈,成了温怀弋师兄。
清剑尊门下统共三个弟子,从上往下排便是温容韶、秦远嘉和温怀弋。
晚春宴将至,彼时大大小小门派世家都会派人前来,现在切忌出什么差错。
温容韶皱眉问:“什么时候,是魔修伤人吗?”
“这倒不是。”清剑尊将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一番,“我过去再搜查一遍,看看周围还有没有受此影响的凡兽。”
温容韶的神色这才松了下来:“师尊,我去吧。”
“你去?”清剑尊显然没想他有这么一出,“你不留在温家叙叙旧吗?”
“没什么好叙的。”温容韶说,“该做的差不多都做完了。不妨我去看看,就当是历练了。”
他周身冷淡拘谨,清剑尊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暗叹一声:“去吧,一路小心。”
温容韶谢过他,提剑找去了。
温怀弋看看秦远嘉,又看看温应:“师兄,我先带殷珑回温家吗?”
温应正在反省自我,摆手道:“你去吧,我暂时不回去,等晚春宴开始的时候再和你细说。”
温怀弋见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没再央着和他一路,回过头去问秦远嘉:“跟师尊说了吗?”
“嗯。”秦远嘉道,“师尊交给大师兄了,应该就快来了。”
“哦……”温怀弋思忖一下,发觉没什么正事儿可说了,便琢磨起背上的人来。
殷珑可能是累极,此刻受了伤便彻底昏睡了过去,一点儿转醒的迹象也没有。
温怀弋半条胳膊都被压麻了,伸出另一只手去捏了捏殷珑的脸:“殷珑?殷子川?醒醒吧,我快被你压死了。”
殷珑呼吸均匀,就是不省人事。
温怀弋叹口气,又去捏他另一边脸:“……殷花姑!”
不知道这三个字对殷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殷珑眉头一沉,居然动了动。
温怀弋见有戏,就地喊魂儿:“花姑,花姑,殷花姑?”
秦远嘉见他将人的整张脸都捏出印子来了,终于没忍住,把他正在造孽的蹄子拍了下来:“……别叫了。”
温怀弋悻悻收回手,听见温应发问:“你怎么给人起个这名儿?”
殷花姑这三个字,他一叫殷珑就暴跳如雷,显然是出于温怀弋之口。
实际殷珑长得并不娘气,细看他轮廓分明、眉目清晰,饶是晕在温怀弋背上,也没把五官挤得多难看。
众人实在不知道温怀弋是怎么给人取出这么一个绰号来的,温应发问,便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温怀弋。
温怀弋眨了眨眼:“他小时候……穿得花花绿绿,长得也跟个姑娘似的。”
他盯着殷珑犯愁,自言自语道:“怎么就朝着这个路子长了呢。”
温应再度沉思:“……”
他印象里好像是有过这么一个……花花绿绿的小姑娘。
那时正是他还没鸽温怀弋的前半年,静思庭再开,不止收温家的弟子,殷珑也在里面。
他穿的并非是花花绿绿的衣服,衣服上居然还打着补丁,但补丁绣得好看,同岁的小孩子又没见过,全当做花儿来看了。
殷珑不爱说话,最初谁都拿他当女孩子,温怀弋还没被温冷棠当众揍过,正是皮得不得了的时候。
他张嘴就喊殷珑:“珑妹妹。”
殷珑懵了。
两根豆芽菜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被温冷棠一手一个撕开。
温怀弋控诉:“他欺负我!”
殷珑不甘示弱,恶狠狠地说:“他……他调戏我!”
温怀弋气不打一处来,“珑妹妹”成了“殷花姑”,殷珑怎么听怎么恶心人,于是又要开打。
温冷棠一个头两个大。
此事以两个人各自被罚抄写温家族记三遍结果,由于温怀弋关系户的身份,温冷棠加罚了他多抄两遍。
二者皆记仇也。之后殷珑天天跟在温怀弋身边,温怀弋也天天找机会打击报复,直到那个月的授衣假……唔,事情白热化了。
温应看望温怀弋的时候瞧见他身边的殷珑,殷珑长得漂亮,几岁的娃娃男女都又都差不多,声音也清一色的稚嫩,便被温应错认成了女孩子。
温应捻了捻,他衣服上的补丁,和善地问:“你是谁家的小姑娘呀?”
他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殷珑和突然爆发出笑声的温怀弋扭打在了一起,随后两人被头发都愁掉了的温冷棠抓了回去。
温应莫名其妙,然而他生平最见不惯美人受委屈,便在第二个月的授衣假多带了一件鹅黄色的裙子,崭新干净,托温怀弋交给殷珑。
殷珑:“……”
温怀弋简直把十几年的乐子都找干净了,可惜上个月的一笑没能泯恩仇,此时二笑就化成了“血海深仇”,到如今,和殷珑算是不打不相识。
温应听见他这样说,又把眼前这个高大的刀修和当年那个好看的小姑娘联系到了一起,当即想撕了那条送出去的裙子。
他可算想了起来,那批静思庭的弟子除了一个不周温怀弋被誉为“心剑小公子”,还有一个出息的,叫“泼雪刀殷珑”。
……好嘛,还是个砍人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