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下还没到半秒,白飘飘的怒气就倏然散了,转成怨气拢在她脉脉含**诉衷肠的眼中。她放下甜点,以一种极其幽哀的语气絮絮道来:“可谁让他是骆家的少爷呢,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我总得和他搞好关系,介绍几个朋友又算什么。”
“所以你还在纠结什么?”骆宸并不意外,淡声询问。
被骆宸轻描淡写的口吻所引诱,白飘飘深深地叹了口气,终于沉重地倾吐出了自己的烦恼:“我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淫媒。”
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又轻又清晰,说完顿了一秒,她又难以接受地开始发疯了。
“不啊啊啊啊,我脏了!!!真是不堪入目!!!”
骆宸失笑,他动作轻柔地伸手顺了顺少女颤抖的肩头,但显然收效甚微。她崩溃而又生无可恋地嘟囔:“就我这么痛苦的时刻,我的脑子竟然还在帮他想,我还有哪些漂亮又多才多艺的朋友是单身?”
“不啊啊啊啊啊啊……”
见人目光失神,骆宸重新拿起桌上放的冰冻巧克力,他浅浅舀了一勺,送到对方唇边。白飘飘本能地含了一口,很快面上就流露出受到治愈的神情,但这神情还没停留半分钟,她就看到恶魔的大佬正站在不远处召唤自己。
骆清鸣懒洋洋地站在一席五层点心塔的长桌旁,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点着银质的塔身,像是要取出什么甜品来,又像是下一瞬便将它推落。他心情向来阴晴不定,此时朝露台上偷闲的两人看来,眸子微睐。他男生女相,面容过分俊美,斜挑的眉眼敛藏戾气,神色不动时亦映出份令人琢磨不定的危险来。
骆宸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眼望见对方微微挑眉,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那是一种无声的命令,教人自动自发动身前去寻他的傲慢旨意。
白飘飘识相地接收信号,她依依不舍地放下未吃完的甜品,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又来找我问下家了。”
她从骆宸身前绕出去,以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细细抱怨道:“都是骆家人,他怎么和你差这么多?”
骆宸收回视线,也没有应白飘飘,静默地笑了笑。他们当然不一样。
骆清鸣是他堂伯父的私生子,本该难登大雅之堂,但不知为何,他偏生很得大爷爷的青睐。大爷爷将他认祖归宗,既改了旧时名字,又排了清字辈,甚至还特意将他的名字写入族谱。尽管有骆大少爷珠玉在前,他全无承继家业之望,但闲度余生,却是绰绰有余。
而骆宸虽然也在骆家的族谱上,但自他祖父分家出来以后,诸事随意许多,取名不再像本家那样讲究排字论辈了。单就一本簿册,血脉渊源,长幼尊卑,亲疏远近,都自是明显,何论其他。
无风的露台不乏夏日闷热,骆宸却无意离去。他展开隋和送自己的那柄漆雕折扇,自在地扇动清风来,任扇面上黑银勾勒的细线在光下不断反射出虚影。
但独属于他的时间总是少之又少的。
毕竟人生总有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