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魔头的徒弟那……兴许也能打探出甚么东西。
他再从思绪中抽回神时,自己已是站在了先前遇见少年的山林中。
风声清扬,天光穿过层层细叶,碎成点点洒在林间的落叶上。云宴真谨慎地走在小路上,心道上次是他分了神,这次全神贯注去观察四周,应当不会被那魔头从身后偷袭了。
不过这山中为何半点都无他想的阴森氛围?也无他师兄说的白骨血河。
他走得觉得无趣了,便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上歇息了下来。
过了须臾,从他身旁的草木中忽的探出一张少年白嫩嫩的圆脸。
云宴真大惊:“……!”
云宴真从石头上跳了起来,险些拔剑指向少年。
“你又是来找麻烦的么?”少年从草木间钻出来后,又把身后的白鹿也拉了出来。他拍了拍发上沾的草屑后,抬眼看向云宴真,咧嘴笑道:“云仙君在修行,暂且不会过来,但你要打的话,我也……”
云宴真理了理衣襟,轻咳了声,正经道:“我不是来找你打架的。”
少年说:“玄衣红绳,是坏人罢?”
云宴真:“……?”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又抬头看了看少年的月白衣衫。
还真是他看起来比较像恶人!
云宴真拱手道:“在下云宴真,今日前来是想与阁下交友。”
少年牵着鹿,茫然地看他一眼,也学着他的模样拱手道:“我是楚初。”
20.
这人竟和云仙君一般姓云。
楚初同云宴真一起坐在池边,他手中扯着一根薄公英,方才无聊地吹了一口,扭头便见云宴真在偷偷瞅他。
云仙君虽说这身打扮的是坏人,但楚初并不觉得云宴真有多坏,所以也没趁对方走神时动手。
更何况对方还分了他许多好吃的糕点。
尽管不如师父带来的好吃,但有糕点吃总是叫人高兴的。
云宴真与楚初谈了些许时候,心道这少年果然与那魔头不是一伙的,还是他误会了甚么。
平日里在仙门也没人听他说这么多话,楚初还是第一个肯坐下同他聊这些的人。云宴真心下有些高兴,想他决心来这确实是对的。
他倒是完全忘了自己是来打探魔头消息的事。
楚初问他:“你既然也拜入了仙门,那也是想好了往后的名号了么?”
云宴真不解道:“甚么名号?”
楚初很是自得地指了指自己额心的青花印记,道:“我以后要叫华清仙人,好听罢?”
云宴真也笑起来,说:“成仙是漫漫长路,你竟连仙号都想好了。”
池中波光粼粼,一尾红鳞从中游过。
日头西落,云宴真也该走了。
云宴真先从石头跳了下来,偏过脸对楚初说:“你师父不在时,我再过来。”
楚初趴在巨石上,垂眼看向云宴真,伸出小指笑道:“君子一言。”
云小少年也伸出小指与楚初轻轻一勾,道:“自然不违。”
21.
仙山中也有阴雨连绵的时候。
云雾虽是散开了些,但茫茫的水汽又将上山的路朦胧成了一片。
楚初趴在木窗边,看着云仙君撑伞立在院中,想他师父实在很有闲情雅致,仙人对雨也有偏爱么?
白鹿不能进屋,但也躲在屋檐下避雨,时不时俯下头去咬身侧长得寸高的青草。
云仙君站了一两个时辰,雨仍是未停,他才悠悠地收伞进屋。
楚初替他温好了花茶,杯中蒸腾出来的热气模糊了仙君俊秀的眉眼,这样隔着水雾看去,倒是叫云仙君平日似是含着冰霜的目光温和了下来,平添了几分亲切意味。
云仙君对楚初自然算不得冷遇,但只要他将视线转到别处,眼中的温和神色便会消失无踪,好似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亲和之人。
“近来似乎比往日要开心许多,”云仙君抿了口茶,问楚初,“可是有甚么好事发生?”
楚初想那不知是何来处的云宴真,总觉得还不是时候告诉云仙君,便难得地撒了谎道:“总算对师父教的剑法有所领悟,因而欣喜。”
到底是假话,他说的时候语气虽自然,但耳根子还是红了一片。
云仙君活了几百年,自然是一眼就能看出楚初所说非实,但看徒弟这么努力扯谎,便也没有拆穿。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