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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2/2)

苏之衍的手擎在半空,他看了看小姑娘晕着阳光的娇小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无奈地笑了笑,关门回了屋子。

刚入伏不久,天气还不算很热。

青山镇的每户人家大抵都长一个样子,中间被一座不算很高的红泥围墙隔开,围墙顶上钉了两排磨出尖儿的石头。

这是为了防止别家顽皮孩童或什么不轨之徒翻墙进家。

苏之衍初到青山镇时,正巧镇子里只剩了两家空宅,一间院子大些,一间小些,看上去差得并不多,租金却差了足足五十两。碍于当时囊中羞涩,苏之衍只能租下院子小一些的那间,而旁边那间院子大的宅子,到现在仍旧是空的。

薛翛也看到了,他在街上闲逛许久,好生打听才找到那间空宅的主人家,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宅子租了下来。

苏之衍的右眼皮突然没由来地跳了跳。

房主正拿着凭居契递给薛翛,薛翛还没接,却被另一个人抢先一步拿走了。

那人一把把纸甩还给房主,向前一步将薛翛挡在身后,面色不善道:“我买了。”

薛翛笑着看了眼那人,出声道:“人家不卖,只租。”

那人对薛翛的话置若罔闻,只看着房主,冷冷道:“两倍。”

“虞竹你别闹。”薛翛伸手一把拉开他,拿过桌上的笔,在凭居契上填了名字。

虞竹并未再拦,只冷哼一声。

房子的主人被两人的这阵仗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赶紧把纸了叠了两道,递给薛翛,心中默念这两位爷快点离开吧。

薛翛笑着向他道了谢,接过揣在怀里,揽着虞松出了门去。

房主终于是松了口气。

虞竹一把扯开薛翛的手,向右跨了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薛翛看他一眼,与他并排走着,轻笑道:“莫要这么严肃,我请你喝酒赔罪。”

虞竹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跟着薛翛向前走着,冷声回应道:“我哥哥只说叫我来打你一顿。”

薛翛脚步也不停,像听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一样,兴奋笑道:“真的假的?你哥哥让你来打我?那你怎么不打?”

虞竹沉默许久,又开口道:“薛翛,桃花谷已经派人到清水陵要人了。”

薛翛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回道:“是么,那你们就给呗。”

闻言,虞竹竟当即停了脚步,转身毫不犹豫地运起轻功向苏之衍家方向去,待薛翛回头看他,人已经在十丈开外了。

相当爽快。

薛翛连忙腾身追赶上去,等着他追到苏之衍家门口,正好看着虞竹扛着苏之衍从屋里出来。

薛翛站在院子里看着虞竹,叹了口,无奈道:“我算是知道你哥为什么让你来了。”

薛翛的嘴皮子似乎比他的剑还要厉害,任谁跟他争吵,也只会气得自己直翻白眼,虞竹就不一样了,虞竹听都不听。

他终于也体验到了古人所云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究竟是何感受了。

虞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他扛着苏之衍立于原地,看着薛翛,直接了当道:“我打不过你。”

薛翛道:“知道打不过,你就把人放下吧。”

虞竹道:“放下了,我拿谁回去交差?”

薛翛道:“你哥哥不只叫你来打我了么,你需得交什么差。”

虞竹四面环顾,打量着院子,而后与薛翛目光相接,无出一言。

薛翛也仍是笑着。

两人僵持良久,最终还是虞竹让了步,把扛肩头上不省人事的苏之衍放了下来,绕过薛翛,从大门走了出去。

薛翛收了剑,背对着虞竹笑了一声道:“这才对么,识时务者为俊杰。”

虞竹并不深会薛翛的话,只大步流星离了去,理也不理他。

苏之衍被他丢在地上,头发散在面前,薛翛在他身边蹲下身子,伸手将他的头发往后拨开,露出他的脸。

额头上还缠着细布。

“小公子当真可怜,连着两天挨打。”薛翛笑着自语,伸手把苏之衍从地上抱了起来,送进了屋子。

“我说呢。”

忽听得门口传来一声冷笑,薛翛才刚把苏之衍放下,便听得身后有声音传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清水陵陵主,虞松。

“你弟弟刚走,你就来了,怎么,欺负我没有兄弟?”

薛翛不去看他,自顾自地坐在床边,将苏之衍散了满枕的乌发归拢到一起去。

虞松不回答他的问题,只盯着他的背影,又冷笑一声,道:“我说为何要多管闲事,原来是要金屋藏娇,薛大侠好兴致。”

“少来这些阴阳怪气的。”薛翛道:“桃花谷的人说我不过如此,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

虞松道:“你觉得有趣便有趣罢了,拖上我做什么?”

薛翛道:“我们是朋友么,朋友之间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不想跟你当。”

“我也没叫你跟我当,趣事自然算福,这算同享。”

“呸,你这厮就会颠倒黑白。”

薛翛突然笑了起来。

说话当间,他虽一直未回头看虞松,注意力却一丝未少地放在了他身上,只是未曾注意到昏迷的苏之衍,此时再一看,发现自己竟又是给他辫了个辫子。

薛翛四处看了看,发觉手边并无能绑住头发的东西,现下编好一边又实在不忍放散,于是他便只好回头看着倚门而立的虞松,笑道:“帮我找两个布条来。”

虞松脸色倒是比虞竹好看得多,他也不拒绝,径直走到薛翛跟前,在薛翛的注视下,拽着他的衣袖一用力,嘶啦扯下来一大片,然后又撕一次,撕成两半,随手丢给薛翛。

“反正桃花谷的人来找我,我觉得挺没趣的。”虞松埋怨道。

薛翛笑了一声,捡过一条被虞松丢来的布条就往苏之衍头发上绑,边绑,边回答虞松道:“是吧。算是我还你的。”

惹了事留对方名字这种事,确实是虞松先干出来的。

即便如此,虞松却仍不甘示弱,瞪着薛翛,出声反驳道:“还不是因为你先撕老子悬杀。”

“嗯。”薛翛点点头,理直气壮道:“我闲,我撕了,我不怕麻烦。”

言外之意你既嫌麻烦,就不要来招惹我。

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虞松咬牙切齿地看了他半天,最终松了口,无可奈何道:“那我现在怎么办,桃花谷那人妖天天来找我要人,我说是你干的他还不信。”

“要人没有。”薛翛不假思索回答道,“他不信你我也没辙。”

苏之衍头侧另一条辫子的也绑好了,薛翛将两条辫子和两个蝴蝶结都摆正,直起身子眯眼一看,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虞松往前一步,也向床里看了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感慨道:

“薛翛你还真不个是人。”

薛翛挑眉看着他,笑着反问:“我怎么了?”

虞松道:“你怎么了?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死断袖,还做这等逼良为娼之事。”

薛翛笑容更甚,抬头看着虞松,满面不可置信,笑问道:“我?断袖?逼良为娼?虞松你想什么呢?”

虞松眯眼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若有所思道:“也是,你这么浪荡,大概也不会是断袖,你应该只是觊觎人家的琴谱。那就更恶劣了。”

“琴谱?”薛翛皱眉看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苏之衍,出声问道:“你说什么呢?”

虞松一听他这话便笑了出来,抱着胳膊看着薛翛,满脸戏谑,道:“你不知道?妄称爱琴之名。梅七公子的谱子千金难求呢,云旎阁那个白湘就是从我这儿买的谱,为了讨好你。”

接而他话锋一转,看着薛翛的目光也变得严肃起来,冷冷道:“感情你跟桃花谷抢人真是闲大发了?”

薛翛也笑,从床上站起身,把剑从剑袋里拿出来,抱在怀里,迎着虞松的目光,道:“闲倒是不算,只是为侠者,仗义而为罢了。”

薛翛顿了顿,回头看了眼苏之衍,又继续说道:“要人没有,谁找你你让他来找我。”

虞松看了看薛翛,又看了看闭着眼睛的苏之衍,叹了口气,放低语气,道:“薛翛,我把你当朋友,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是桃花谷,不是随随便便什么阿猫阿狗。”

薛翛依旧笑着望向虞松,没说话。

两人沉默良久,虞松率先出了声,道:“没必要引火上身,点到为止就算了。”

薛翛笑了一声,回答道:“我知道,但我也清楚我在做什么。”

闻言,虞松便也不再劝,笑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拍在薛翛怀里,转身向屋外走去。

“好自为之吧。”

薛翛将纸抖开看了一眼,熟悉的大红油纸,上书三行黑字:庸州知州,付黔,黄金八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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