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原来一直对心灵的爱情在腰部以上，肉体的爱情在腰部以下这种说辞深以为然。但等到温度渐渐高起来，要脱身的打算又不知何时变了。

傅致想起年少时在哪本小说里看过的比喻，“命运类似不断改变前进方向的局部沙尘暴，变换脚步试图避开它，不料它却像配合似的同样变换脚步。”

他摸了摸自己怀里的小沙尘暴，感觉到因为总要保持高度警惕，而有些过分紧绷的皮肉。傅致微微俯身，几乎把人整个回环在自己怀里。

他走不出去。

这一吻直到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震动了几下才结束。傅致知道是行程提醒，草草看过一眼，顺口吩咐怀里的人跟着自己出门

“待会儿自己到车上来。”傅致捏了一把人细软的脸，低声说。

顾念恋恋不舍地舔舔唇角，解释道，“今晚港口那边还有事。”

傅致挑挑眉，从刚才他剪下的几支玫瑰里折了一朵，有样学样地别在他胸口，“薛肃会另外找人。”

“你以后也不用去了。”

顾念呆了一下，显然听出傅致的弦外之音，他垂眼笑了笑，凑在男人耳边小声说，“知道了。”

今晚的重头戏是傅致和几个老卖家定好的藏品交易，是他常走的洗钱渠道之一。这场拍卖涉及的数额不算小，又跟几个新搭上的合作伙伴有关，傅致还算上心，路上就已经开始跟人接洽。

车子在夜色中飞驰前进。顾念规规矩矩地坐在他身边，但也不过是面上老实而已。少年仗着旁边没人，低头摸着傅致的手腕撩拨他。

傅致八风不动地打着电话，任他那两根手指在自己的手腕上带起一阵一阵的痒。不过这痒很快就变了味道，他反扣住少年的手腕，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顾念像偷着谈恋爱的高中生一样对他笑，刚刚那股既纯且欲的劲又上来了。傅致呼吸一滞，下手重重摁了他一下。正好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不等司机来开门，傅致便自己先下了车。

薛肃把刚刚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跟着下车的时候，看顾念已经跟看惑乱昏君的祸水差不多。顾念权当不觉，依旧笑眯眯地跟在他们身后。

蒋立文恰好刚到，看见傅致便凑过来打招呼。先是和他嘀咕一阵，随后朝着远处的一部宾利努努嘴，“今儿王先生也来了。”

王先生是A城新到任的大佛，背靠京城的老派势力，平衡术玩得极佳。来了A城不过月余，两不得罪的本事已经露了几分，和谁见面都一派热络样子。

傅致端了杯酒，跟宾客们一一点头致意过，才走到那位王先生面前寒暄。

“您有看中的拍品吗？”傅致微笑着客套道。

“也是来随便看看，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对了，这位，介绍一下。”对方说着侧身指着自己身后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郑栎，郑先生，听叶总说对古玩很有研究。郑先生待会儿可要帮着看看有什么好拍品。”

顾念浑身一僵，嘴唇不自觉地翕动了一下，看向那个正彬彬有礼的和傅致握手的人。

郑栎一早就看见了他，趁着两方转身向拍卖厅走的空隙，冲他微微一笑，他一口森然的白牙隐没在殷红的唇肉间，对顾念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几乎是同时，顾念感到口袋里那只处理公事的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他强自冷静地跟着傅致走进拍卖厅，悄无声息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那块幽蓝色的屏幕上只有一行数字，和刚刚那个口型一模一样。

“12号。”

拍卖厅的灯光开始渐次熄灭，就像沉沉进入了什么真实的噩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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