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微笑着附和道,“是。”
这座大宅是许震钧置办的。在整个庭院里,最金贵的就是这栋白玫瑰花房。早逝的许夫人尤爱白玫瑰,在世时就打理得格外精心。十多年前妻儿遭对头绑架枪杀后,许震钧深感自己老来难享天伦之乐,一直未曾再娶,对亡妻留下的爱物自然相当重视。
傅致父母早亡,这些年一直是许震钧在抚养栽培他。从许震钧手里接班之后,他对这些陈设都没做什么改动,算是聊报养恩。
“行了,不耽误你忙正事儿了。”老人撑着拐杖站起来,打算回他的休息室,又挥手示意傅致不用送。
傅致毕恭毕敬地跟着他出门,看人下楼走远了,才转身坐回沙发上,翻着文件问起刚刚的事,“说清楚点儿。”
薛肃抽出一沓资料给他,“之前跟您提过,那个很出挑的新人。”
那沓资料的右上角贴着一张照片,是个面容精致的少年。傅致乍一看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懒得深究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随口道,“背景干净?”
“很干净,是顾叔的侄子。”
这么一说,傅致脑海里才有了些模模糊糊的印象。
顾叔是许震钧身边的老管家,无亲无故,孑然一身。这个所谓的侄子,应该是傅致八年前给他从外面捡来的一个小东西。
那会儿许震钧正着手清理一些A城不大服帖的老派势力,让傅致亲自带人去端某毒枭的老巢。原本也只是一次稀松平常的行动,但临到收场时,手下人说发现了一个有点异样的地下室。
老毒枭年届六十,变态的欲`望倒是不减反增。他在别墅的地下室里养了一群男孩子,说是留着将来做事,实则准备当娈童。
那些男孩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地下室的大门打开了也不敢跑。他们身上洒着暮时的日光,看起来活像一群雪白待宰的羔羊。
傅致不管这些闲事,清点完其他重要的东西,他站在地下室门口草草一望,便吩咐手下把这些孩子打包送去福利院。
他刚刚说完,就有一个男孩迈步摇摇晃晃地走上了楼梯。那个男孩一直呆在角落里,好像有点虚弱,挣扎了半天才得以走过来。
傅致皱眉看着他。
夕阳的光浸满男孩周身,显得他更如珠如玉。他身上干干净净,皮肤细白,有几处伤。虽然人很消瘦,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男孩有些怯怯地看着面前拿枪的男人,一副天真纯稚的样子,唯独语气是与外貌不符的坚决,“我不要去福利院,我要跟你走。”
“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会杀人。”
话说得单刀直入,倒也不算错。傅致笑了笑,嗅嗅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微微躬身问他,“怎么?想学杀人?”
瘦弱的男孩点点头。
“不过可能杀不了人,也可能会被杀——还想学?”傅致故意压低声音吓他。
“嗯。”十岁的小人儿难免有点底气不足,但他望着傅致漆黑的瞳孔,一字一顿道,“只要我不会再被关起来。”
傅致站直,打量他半天,“叫什么?”
这话一出,方才还强撑着一点气势都不肯输的男孩骤然软了下来,颇不自在地皱皱精致的鼻尖,抿唇对傅致有些别扭地说,
“念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