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脸更冷了，“本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元始天尊门下弟子，陆正道君。”
“陆正道？……道君？”沈其华更加迷茫，“你不是霸雷……我的马呢？你偷了我的马？！”
“……”这小子以前有这么蠢吗？陆正压下怒火，懒得再废话，上前几步拎起痴呆本人的领子，脚下渐渐腾起云雾来。
“哎…怎、怎么就飞起来了？！”沈其华吓出一身冷汗，慌忙道，“这位兄台，把你误认做马，是我脑子昏了，一时唐突…实在对不住…你别见怪，放我下去可好…”
“放你下去？你莫非忘了自己是离家出走中？还想留在此地啰嗦？”
“啊…是了，我已打定主意离开……可兄台你是谁，又要带我去何处？而且我的霸雷……”
“别再提起这两个字！”陆正粗暴地打断沈其华的絮絮叨叨，他既已显出真身，便绝不会再容忍那个破烂的名字。
沈其华犹豫片刻，吞吞吐吐：“陆…陆兄，你和我的…马儿到底是什么关系。”天呐，难道我的雷霆真的成了精？还给自己起了名字？马会成精吗？
马成精便是…马精，忒也难听。
陆正却未正面回答，斜了他一眼，忽地爽朗笑道：“你不是想浪迹天涯吗？我便带你去天涯走一遭！”
END .
番外
1
我是女娲。
最近补天的石头总掉渣，一整天除了修整它就没别的事好做。
无聊得要死，想找人玩。
本有三个师兄弟，却各个指不上。
大师兄鸿钧每日吃斋念佛，看见他无欲无求的脸我就没说话的欲望。
二师兄混鲲倒是活泼了一些，但也活泼得有限。他最大的爱好是假装豁达，分明嫉妒小师弟厉害，嘴上却总说着不在意。
想他万把来岁的年纪，心智却好似个青春期少男……我这么成熟的一个仙，如何同他玩到一处去？
唯一有趣的就剩小师弟陆正了。可惜这位小师弟是个闲不下来的主，有空就要下界耍去，平时寻他不到。
陆正也从不收门徒，因此他虽法力最为高强，却只能排个老幺。
我一边粘着破石头，一边盼望着小师弟早日回来，单与我讲讲他在凡间的所见所闻也是好的。
兴许是我的诚意感动了……呃，我就是上天……总之，这一日，我心花怒放地瞧见了小师弟那素白的衣裳也掩不住的风骚的身姿。
念个小诀瞬移到陆正的身边。
我的脸上大概挂着可被形容为谄媚的笑：“小师弟！你可算玩闹够，舍得回来了！我这些时日公务缠身，乏味透顶……咦，这位……”陆正身后那眉目清秀的少年是哪家的娃娃？
我伸出手去勾他的下巴，一面问道：“小师弟你不是下界做马玩去了？怎的还带回来一个徒弟？我来瞧瞧这孩子何德何能居然入了你老人家的法眼。”
哎，师父若知道陆正肯收徒不知会有多开心……
走神间那少年退开一步，我便没触到他的脸，呵呀，还有点脾气。
我待要发作，陆正凉飕飕的声音恰在此刻飘来：“其华不是徒弟，是我主人。”
……
？？
僵硬片刻，我干笑道：“小师弟你说话真…生动。”
“师姐说话也鲜明。”陆正不咸不淡应付完我，拉着所谓“其华”走了。
我捂住心脏，默默目送两人离去。哎，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晓得了自己最宠爱的弟子养了个小相公会是怎样的感受……
2
出乎预料，师父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此事没表示任何看法。
我不免有些失望，只得打发宫里伶俐的小仙娥去陆正殿内捞些消息回来。
报上来的只言片语也颇无聊。
小师弟居然在教他主人读书识字……
又数日，两人下界，据说去了中原。回来时，陆正受了重伤。
凡间竟有如此能人，在小师弟头上动了土？
打着探望的幌子去瞧了一瞧，我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陆正啊陆正，这点皮肉伤你至于一脸隐忍着痛楚的模样吗？当年胳膊连根断了都没哼一声的又是哪位来着？
沈其华在旁边替他包扎，满脸忧色。
我不由得瞪了小师弟一眼，也老大不小了，要点脸不好吗？装受伤这种事你也做得出？
陆正没理我，只温声对沈其华说着“伤不碍事”云云……
实在不忍卒视，本仙只得拂袖离去。
3
我一直以为小师弟和沈家娃娃两情相悦，正是如胶似漆的蜜恋时候来着，没想到某一日在后院喝酒时，竟碰到了沈其华。
彼时他面容憔悴，眉头微锁，欲言又止。
我立刻贴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小沈，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是不是陆正那为老不尊的欺负你了？你放心，我和他的同门之谊早断得差不多，半分都不会偏袒于他！”
沈其华摇摇头：“娲姐言重了……其实是……”
娲姐？？“你等等……直接叫我姐姐就行了。”这孩子书读得还不够啊！
“好。”沈其华从善如流，“女娲姐姐，你平时会，那个，招人暖床吗？”
……
我不动声色把酒缸滑回原位，还好本仙没来得及喝，不然非得喷出来不可。
他不会以为仙君都爱招人暖床吧？陆正那个王八蛋做了什么？这么久了，居然只停留在暖床的阶段。咦，我在想什么？
“暖床嘛……”我正色道，“本座性热，偏爱一人独睡，所以这种体验倒还不曾有过。小沈，你……是要向我咨询些床笫之事么？不如我们把混鲲师兄叫来吧，他于此道精通得多，且是个守口如瓶的好人！”
沈其华比我预料中爽快，略微犹豫一下便同意了。
混鲲本就在我宫中喝酒，此刻便装模作样地现身出来，随口编谎：“诶呀，我本在整理典籍，感受到师妹的召唤，立马抛下手中的活计赶了过来。没来迟吧？”
看在喝了他一坛子好酒的份上，我打了个哈哈，没拆穿这货。
……其实我这二师兄，不犯疯病的时候也是个不错的人。比如对酒的把握上，水平是万里挑一的。
但很不幸，他疯和不疯的开关就在陆正身上。
只要涉及到这位处处比他强却单单强那么一丢丢的小师弟，混鲲的精神就不正常了，智商也急速下滑。
——他给了沈其华一瓶“神仙散”。
4
神仙散是何物？
那是一种能散去人四肢劲力的药粉，连神仙也逃脱不掉。
咳，在凡间，主要用于勾栏之中。
混鲲给了药，又对沈其华窸窸窣窣一番耳语，后者连称受教，万分感恩地走了。
我有些不安：“二师兄，你可别把事情搞大了。我先前以为这两位是月上柳梢头的关系，没想到沈其华根本不明白小师弟的心意。他连单纯同床共枕都排斥的紧，更不必说别的……你给他那种药，不大好吧……”
“这你就不懂了。”混鲲饮一口酒，笃定地说，“沈其华并非落花不知流水意，他是忧心于两人之间身份的差异。你想想，他和马都一块睡过了，还会怕人？刚才那‘不成体统’之类的废话也都是糊弄咱俩的诳语。他真正怕的是永生。一介凡人，再努力地活，也只有百年时光，可陆正呢？却能长长久久，一直老不死下去。换成是你，你怕不怕？”
呃……好吧，感觉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但……“这和你给他神仙散有什么关系？”
“你又不懂了吧。沈其华现在修仙之心不够坚定，需让他尝过和神仙双修的滋味后，才能固本清源。”
“……”我忍了一忍，还是忍不住问道，“二师兄，你说实话罢，你现在讲的这些歪理，自己信了有几分？”
混鲲认真思索了一下，坦然道：“两分吧。这不重要……想一想，我们的小师弟浑身软弱无骨，瘫在比他小了不知多少万岁的小孩子怀里，你不觉得如此场面，十分有趣吗？”
我也认真思索了一下，微微一笑：“师兄见解果然别致。话说我们一同去看看，岂不是更有趣？”
混鲲露出白牙，粲然一笑：“等的就是师妹你这句话！”
END.</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