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粮又缺人，确实没得打，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老彭震惊的目光下，季沧亭掏出半片黑金相间的虎形铜符在他眼前晃了一下，“咱们不去宫里受石莽那批的气，直接去偷他的人，他直辖的京畿大军正在炀陵外百里的潞洲练兵，我跟那京畿卫的铁公鸡很熟。”</p>
老彭被被虎符晃瞎了眼，想再看清楚一点，却见季沧亭马上把这宝贝收起来了：“要说骚还是咱们家郡主骚，老彭我服气，不过人家铁睿堂堂骁骑大将，你老叫人铁公鸡，确定和人很熟吗？”</p>
“熟~熟得很，当年就是败了他，我才当上炀陵枪术第一的。”</p>
老彭翻了个白眼：“好吧，你有信心就行。不过光有人没用啊，那粮草怎么办——”</p>
“粮草的事我也没办法，实在山穷水尽了，大不了……”季沧亭露出屈辱的神情，“我去卖身给成钰，让他借我钱，别看他一副两袖清风的德性，他家岭南巨富，当年包养过祖皇帝二十万大军，可有钱了。”</p>
老彭：“我……靠，说实话我真看不出来。”</p>
“好了。”季沧亭吹了一声指哨，墙外袭光闻声跑来，她直接便落在马背上，摸了一把正磨蹄子的袭光，磨着牙再次朝皇宫的方向扬声道，“成老头，你的账等我回来再讨！你就等着我拆你家的门，抢你家的人吧！”</p>
……</p>
皇宫。</p>
“陛下，这是三黎国请求大越支援其抵抗匈奴的奏表，他们的使节……已经在殿前一头撞死了。”</p>
宣帝神色阴沉地看着面前染血的奏表，道：“兰登苏邪，实乃反复无常的小人！”</p>
内殿之中，成晖为首的文臣，和石莽为首的武官分列两侧，俱是满面霜寒。</p>
宣帝沉吟许久，对成晖道：“太傅，对此大患，你可有除削减京中军备外的良策？”</p>
成晖起身，道：“臣要说的话都已说尽了，请陛下停止修葺夏宫，废除丹药方士，查封京中各处违律敛财的道观，调集粮草，并令离崤关最近的京畿卫率军驰援，这边是最大的良策了。”</p>
宣帝冷哼一声，将手边的奏章扫在地上：“朕还以为你这段时日给朕带来了唯一的好消息，是从此转性了，没想到还是这般顽固！”</p>
石莽看宣帝的脸色，忽然道：“其实不瞒陛下，臣也觉得太傅说得有几番道理。今日这求援的三黎国北连匈奴东部，南接瀚海平原，若是三黎国被征服了，不需要途径崤关，匈奴便会沿着沿海一路南下，到时京师危矣！”</p>
成晖道：“老夫虽非武人，却也知晓三黎小国地处山川，匈奴擅长平原奔袭，如何翻山越岭？崤关关系中原腹地，一旦失守，绥凉建昌等十六州百姓必遭战乱。”</p>
“太傅有所不知，匈奴新得了乌云国的战马，他们那里的战马与寻常战马不同，可翻山越岭，这才决意对三黎国用兵。”石莽痛心道，“即便崤关失守，我们仍有江河天堑相隔，只要南岸的炀陵无虞，必有收回之时，倘若匈奴从三黎国直逼我大越帝都，这般损失，便不是那区区十六州所能比的了。”</p>
坐在旁侧的丞相徐鸣山一双厉眸看向石莽：“石太尉，注意你的言辞！十六州百万黎民，绝不容失！”</p>
“徐相息怒，我是个粗人，不过就事论事。”石莽心念一转，对着宣帝道，“既然诸位文臣大人相信冀川侯的领军之力，陛下何不赐他一次机会，若冀川侯三个月内能助三黎国驱退匈奴，朝臣百姓们也可安下心来，到时我们再派精兵强将去崤关——”</p>
徐鸣山勃然怒道：“亏你还是个武人，焉不知贻误战机乃是大忌耶？崤关区区数万兵力，守关已是勉强，还支援他国？满口恶臭废言，小人之心昭然，老夫不屑与尔同朝为臣！”</p>
“徐鸣山！朕敬你是元老，平日里处处忍让，你竟不知礼数，胆敢御前咆哮！传旨，徐相年事已高，不宜操劳，即日起荣归故里，不得回京！”</p>
“陛下三思！”后面年轻些的文臣们连忙跪地求情，“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不可在此时内斗啊！”</p>
“请陛下速速发兵，有冀川侯在，我大越方可无虞！”</p>
……什么都是有冀川侯在，有他在，自己才能坐稳这个帝位。</p>
一片嗡嗡哀求里，宣帝脑海里又浮现了当年站在城头上，殷切地等过了一整个雨天，却等来襄慈和季蒙先结为连理的消息。</p>
是不是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军权、名望、挚爱，都是他的？甚至自己坐拥的天下的安危，也要仰仗他？</p>
宣帝沉喝出声“拟旨！朕膺昊天之眷命，兹令冀川侯季蒙先，率军援三黎……”</p>
旁侧负责伴驾拟旨的翰林闻言一愣，知晓这是一张让冀川侯送死的诏书，一时未能下笔，刚要出言相谏，便被宣帝抢过纸笔。</p>
“朕乃天子，言出无人可逆，朕亲自写！”</p>
石莽看着宣帝在下面文臣的哀求声中毫无动容，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就在此时，一直冷眼站在一侧的成晖，从袖中拿出一截青白玉尺，在一片倏然扩散的死寂里，“啪”地一声，重重打向了宣帝的手背。</p>
“你！”</p>
宣帝本能涌上的暴怒在看到成晖手中的青白玉尺后，瞬间压了下去，手背上传来火辣的疼痛下，他咬着牙道：“成……晖，你敢带着祖皇帝的玉尺上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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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钰隔空感应——</p>
亭亭：兵我有了，得想办法让成钰出钱粮……</p>
成钰：钱粮已经发货了，可兵力短缺得思虑一二……</p>
远在边关的亭爹看着同时到达的人马钱粮：……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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