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模样跟她娘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男装的时候姑且不明显，一旦变回女子装束很容易就能认出来了。”
“因为柳掌门的夫人在几年前就已经病逝，并无缘得见。”
“这大概就是为何小丫头被她爹宠到无法无天了吧？”
二人于是就此闲扯了一番。华岳柳掌门与其夫人云露同是华岳弟子，二人年少时起便已十分要好，后来顺理成章地谈婚论嫁，二人琴瑟和鸣，情深爱笃，是江湖上颇有声名的恩爱侠侣。可惜云露夫人自从生下女儿柳如岚之后身体便不如以往，几年前终于撒手人寰。柳掌门自此亦未续娶，又对唯一的宝贝女儿视若掌上明珠，极少带她出来行走，江湖上才鲜有人认识柳姑娘。
“华岳历代掌门，武功为人都是没得说，惟独教导弟子这方面，真是一言难尽啊...”
沈凉感叹了一声。这个时候，他注意到又是不知不觉又是几坛酒灌下去，暗自估量了一下，觉得也差不多该到大少爷唱歌的程度了，便伸手按下对方的杯子。
“那么大少爷哟。说起这件事儿，我还是有点事情想问你的——嘿，别是现在就要倒了吧？还没到子时呢？？”
“什么事？”如他所料，欧阳少华已经面色发红，眼神飘来飘去，正是当醉不醉，酒后吐真言的时候。
沈凉正要开口，忽然听得小二过来敲门道：
“客官，有两个姑娘找过来，说是要见见二位。”
欧阳少华和沈凉都是讶异，然后便不出所料，小二开了门之后走进来的，果然是之前那个天山弟子白樱拉着郑无月，二人一道过来施了礼。那天山弟子施的抱拳礼，郑家大小姐只是微微福身。
“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之前承蒙相助，白樱在此给二位道谢。”
沈凉潇洒地摆摆手，“小事小事。”
欧阳少华有些难为情地笑笑，“最后还是多亏沈兄来收拾残局。”
也不做多的寒暄，他便问起二人之后的打算来。
“明天我便打算带无月回天山去，本想临走时托如岚妹妹给你们带个口信，没想到正好在外面见到二位。”白樱爽朗地道，“既然遇见，便还是亲口来道个谢了。日后若是二位有需要，不妨来天山找我，我白樱定会尽力相助。”
郑家大小姐也走上来，却是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欧阳少华。
“这是一点心意，希望欧阳公子能够收下，权作谢礼。”
郑无月福身作揖。瘦弱的姑娘眼神中已经有了神采。
“这是...？”
欧阳少华看了看瓶身，上面却是什么都没有。仔细嗅闻，从瓶口处隐约能闻到一丝浅淡的香味。
“香料？”
郑家做过一些香料生意，郑家小姐持有些珍贵香丸也不算是奇怪。只是欧阳少华并不精通调香之道，目前也看不出这香料有何珍贵之处。
“是。此香名曰‘怀梦’，据商贾们说，是从西域月支那边流传而来的珍贵名香，闻之可产生幻象，可使人见到心上最为思念之人。”
她娇羞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悄悄握紧对方的手，“父亲在那边有些生意，因此有幸得到。但是如今最为思念之人已经在身边，日后就算是死，也再不愿跟樱姐分开。这香于我便也无甚大用。此去天高路远，不知何时能再见了，更无其他办法答谢，还请二位不要嫌弃这份简单的谢礼就好。”
欧阳少华见她如此郑重，便也收下了。他似乎是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又因喝了些酒，脑袋有些昏沉，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沈凉打量打量了这俩姑娘，“若是走洛阳官道，沿途应当有官差来往。俩姑娘家，可得小心一些啦。”
俩姑娘点头应承着，随后也告别了。
待两姑娘离开之后，沈凉来到窗边，吹响了口哨。便不多时，一只毛光顺滑，体态矫健的猎隼闻声而来，落在窗沿上，嘴上还叼着一只肥硕的田鼠。
“哎，别把这个带进来...乖，别动。”
沈凉摸了摸这支猎隼的颈侧权作安抚，然后塞了张纸条子到猎隼的脚上系着竹筒里，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那猎隼展开翅膀，又在夜色中消失了。
男人又重新坐下，给自己倒满了酒。回头看了看欧阳少华，青年正直直盯着自己，他便随口解释。
“那俩丫头既然是走官道，我正好认识一人，或许能照看一二。”
“...想要一只。”
“嗯？”没想到对方重点出差，沈凉还没回过味来，见欧阳少华忽然一改方才正襟危坐的姿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从对面凑到了这边。
“我也想要一只。”
他上手抓着沈凉的袖子，歪着头的模样倒是神似耍赖要糖吃的小孩。
“...该不是喝多了吧？”
沈凉呆了呆，迅速数了数酒坛子，发现方才自己没注意的功夫，这家伙又是一坛子下去了。
看他现在的模样，莫不是醉了？？
“不行吗？”
没得到满意的回答，欧阳少华直接扑了上来。
沈凉赶紧酒杯子往旁边甩去把人接在怀里，有些严肃地考虑着这大少爷喝醉了不光会唱歌，还会投怀送抱，问题实在大发了。
“这大少爷，还好是我，万一跟其他人喝多了可怎么搞...”
欧阳少华见他不答，眼神一垂看样子颇为失落。
“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姑且放开对方的酒品问题，他无奈地拍着青年的背安抚道。
“你先起来，日后我教你训一只...怎么样？”
“好。”
“好你倒是先起来成么？”
“......”不动。
沈凉有些无奈，觉得这喝醉的大少爷好像比平时难对付啊。又过了一会不见回答，他试探性地拍拍青年，然后发现对方已经安稳地睡着了。
男人暗自下了决定。
下次喝酒时如果有外人在场，便不能要超过八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