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谁掐住了喉咙，简嗔盯着简吉安还平坦着的腹部，动了动嘴唇，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可简吉安还掐着他，陆铭诚也在旁边看着。医院的白炽灯在头顶惨白地闪烁，简嗔忽然感觉到透不过气来的恐慌。简吉安现在是另一个孩子的母亲了，或许这个孩子会满足她贪婪的欲求，从而得到他不曾享受过的母爱。

那已经是他不去奢望的东西了，可这个孩子会让他陷入一个更可怖的境地。他让一个家庭结合，又让原来的家庭破碎的更彻底，然而不管是哪个家都没有简嗔的位置。他掉进深渊，那里没有一点光。

简嗔猛地挣开了简吉安的手，他的力气之大让简吉安都往后踉跄了一小步。简吉安诧异地看过来，但他已经没心思去管了。简嗔嘴唇发白，目光游移着不看对方，迅速说了句。

“我……我走了。”

他快步从两人面前走开，在电梯门前停了停，转身往楼梯口走。他一开始步伐还算稳健，后来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扶着扶手飞下楼梯的。等终于跑到大厅，简嗔头上已经全都是汗。外套里汗湿的里衣紧紧黏在身上，新包的纱布勒着皮肤。

大晚上的，大厅里没了平时人满为患的样子。只有几个值班的医生和零星的病人家属在走动，灯光很亮，所以衬得大厅越发空旷。

简嗔呆呆地站着，眼神有些茫然。

门口忽然传来摩托车发动的声音，简嗔浑身一个激灵，眼睛一下有了神采。他猛地扭头看向医院的玻璃大门，拔腿就朝外跑。

外头陆渊鸣已经戴上了卫衣帽子，他跨坐在邱兴后面，一只手扶着邱兴的腰。两声接连的轰鸣车响，萧城冲这边打了个手势，红蓝两辆车一齐滑了出去。

简嗔飞奔出门口，盯着陆渊鸣的背影，几步助跑扑出去。

“我——操——”

车后陡然传来拉力，邱兴一甩车头，狂压刹车，一只脚险险踩住地。整辆摩托车车身微微向一侧歪斜，陆渊鸣不得已抱住了邱兴的腰，差点被甩出去。

“谁啊，有病吗——”

邱兴朝后托了把陆渊鸣的肩，骂骂咧咧地转头，陆渊鸣也拧眉看回去。随后，两个人同时一愣。

并列开的萧城也注意到了动静，停下车。

简嗔被摩托车的惯性带着，整个人前扑。他两只手牢牢抓着后车座，一条腿跪在地上，正支撑着爬起来。跪着那条腿的校裤膝盖部分完全被拖破了，膝盖往下到他的小腿血迹斑斑，混着灰尘。

可简嗔的眼睛亮的厉害，陆渊鸣对上他的视线，竟觉得被忽的烫了一下。

“我们……”他伸出一只手去抓陆渊鸣的衣服，声音压抑又颤抖，“我们谈谈。”

“我只有你了。”

简嗔从喉咙里咽呜出一声，像被逼至绝境后走投无路的小兽。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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