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没什么好上的,他们老师管得松,随便上了点课程内容就放了后半节课让他们自由活动去了。
女生结着伴散步加聊天,男生也扎堆。简嗔和他们没什么好说的,自己一个人插兜在跑道上绕圈走。
绕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在背后叫了他名字。
呃,也不对,不只是名字——
“简嗔同学!”
简嗔无奈地停下来,回头看着张翰明跑过来,“班长,上次不是已经不叫同学了吗?”顿了顿,又疑惑道,“你找我有事?”
体育课,除了男女生分开扎堆外,还有那么极小一部人。他们不分男女,在悠闲的娱乐时光中,掏出早早备好的小抄纸,或是背英语单词,或是背物理化公式……
而张翰明,就是其中代表性的人物。
“啊,就是有些事想和你聊。”
张翰明跑道简嗔身边,和他一起朝前走着。班长大人不太擅长运动,跑这么一段距离就已经有些气喘。简嗔为他放慢了点速度,更加不解道。
“和我聊什么?”
“聊你那天说的事。”张翰明转头看着他。
简嗔怔了怔。那天他挨了萧城他们一顿揍,又恰好从航高手里把班长捞了出来。可能是天色已晚,互相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让他觉得安全;又或者是那天他实在是太累了,身上又痛,那些压抑的难过的情绪就不受控制的从身上的伤口里涌出来,让他跟这个唯一的听众说了压在心底的往事。
说了也就说了,他清楚张翰明不是什么大嘴巴的人,他藏着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因此也没纠结后悔过——只不过没想到现在还能听到听众的反馈。
简嗔笑了笑,“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简嗔同学,那不是你的错。”
张翰明清了清嗓子,为了显得郑重,他下意识又加上了“同学”两个字。
“你说你和你最好的朋友产生了不可修复的裂痕,因为你的母亲破坏了对方的家庭……但是我想说,这不是你的错。”
“当然,你的好朋友很值得同情,他遭受了双重打击,由于他家庭破坏者的特殊身份。可你也是无辜的,对方因为是受害者,在愤怒情绪的驱使下可以把责任都转嫁到你头上,可是你自己不能这样认为。”
张翰明认真地看着已经停下脚步,面色复杂的简嗔,“你没有错。对方因为受害者的身份做出了错误的评判,你可以选择纵容他的行为,但你不能因为愧疚而去赞同他决定,打心底里认为自己有错。”
上午的太阳很好,空气清新。简嗔感觉到一直堵着自己喉咙的那口气稍微松快了点儿,转眼又一下涌上来。他趁那间隙对张翰明说了声“谢谢”,由于声带的紧绷,那句谢谢的音调古怪又干涩。
“谢谢你跟我说这个,我知道了。”他轻微地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总算维持住了正常的嗓音。简嗔伸手拍了拍张翰明的肩,没管对方的反应,匆匆别开脸,“就这样,我先走了。”
也许张翰明露出了有点诧异的表情,但简嗔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迅速朝反方向走着,一口气横跨了整个操场,直到走到学校里为了美观栽植的通向操场的林荫道上才停下来喘了口气。他拧着眉头,好像通过远离张翰明来逃避他那些话的影响,更借此逃避比那些话、引出那些话的事更深层的东西。
逃避很早很早之前就背负在他身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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