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翰明的背影消失在巷口,简嗔在原地站了会儿,转身回来把棒球棍还给了萧城,背往墙上一靠。
他摆回了任君鱼肉的姿态,邱兴看了他半晌,陡然觉得没意思。
有这个感觉的不只邱兴一个人,萧城把接过来的球棒反手压在了背后,已经没有了动手的意思。话唠许知返不再bb,闭紧了嘴巴一句话不说,巷子里忽然安静下来,一时间只有几个人起伏的呼吸声。
“看来你有了新朋友。”
良久,还是萧城先开了口。他一向不主动说什么,此刻半抬着下巴似笑非笑说出来的话竟反而像是产生了莫大的杀伤力——“你已经会交朋友了,看起来也有了能豁出命去的新朋友。”
这句话说完,简嗔没有反应,许知返已经生闷气般扭头走出了巷子。邱兴低低骂了句“操”,也不知道在操什么。傍晚落日暖橙色的余晖从头顶斜落进来,因为被墙壁的檐角挡去了大半光线,于是落下来的只是一团昏黄。简嗔的脸就淹没在这一片昏暗的光线中,像是海角里沉默的暗礁。
过了一会,萧城拉着一动不动的邱兴出去了。
简嗔垂着头,直到脚步声在巷子里彻底消失,才捂着心口缓慢地蹲了下来。他头上的伤口因为浸湿了汗水而传出阵阵闷痛,衣服掩盖下被球棒抽击的地方也已经浮出了条条红肿,可他好像感觉不到那些似的,只是用力地揪紧他胸口的布料,仿佛隔着一层皮肉,内里有什么正用力地撕扯那小块跳动的软肉,那力道梗着他的喉咙,让他快要窒息了。
逐渐的,巷子里又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简嗔身后。
张翰明用近乎于无的力道戳了戳简嗔的肩膀,轻声问道。
“你没事吧?”
简嗔和张翰明坐在24小时便利店前面的台阶上,天已擦黑,他们重新买了药,张翰明用手机打着手电让简嗔换了头上的纱布,手臂这些方便的地方也潦草地上了点药。
简嗔在这过程中一直没开口,最后在张翰明关掉手电的时候,对他说了声“谢谢”。
张翰明赶忙说没事,头和手几乎一起摇成了拨浪鼓。
样子太搞笑,让简嗔平直的嘴角细微地上扬了点儿。
简嗔勉强可以说是笑了,气氛稍微松快了些。张翰明松了口气,看了简嗔好几眼,开始欲言又止。简嗔忍耐了他时不时撇过来的眼神许久,终于打开了话题。
“刚刚你没走?”
“是的!不好意思,简嗔同学,虽然你让我走了,但是我出于担心你的缘故没有离开。”张翰明立刻接到。
“.…..嗯。”
“那,你刚刚那样——简嗔同学,你是有心脏病吗?”
简嗔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扭头盯住张翰明。“首先,你叫我名字的时候可以不用加上“同学”两个字,其次,我也没有心脏病。”
“好的,简嗔同学。”张翰明应了一句,随即被简嗔的眼神盯着,转而改口道,“.…..简嗔。”
“其实我也觉得你没有心脏病。”张翰明开口。
简嗔移开视线,敷衍地“嗯?”了一声,却听他接着认真问,“那你是在难过吗,简嗔?”
“.…..”
简嗔的动作顿住了,擦黑的天空冒出了一牙月光,他面对着一个都不能算熟悉的陌生新同学的发问,忽然就捂着脸长长、长长地叹了口气。
坦诚地说:
“我在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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