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老穿运动服的时候，陆竞游老塌着腰，小驼背，COS出那种HIPHOP的小颓废感，换上西装就不一样了，剪裁也逼得他挺直腰板，打开肩膀。或许是穿上了西装的缘故，又或许是他们从没站这么近过，以至于之前章润之都没意识到，陆竞游竟然长这么高了。

比他高了半个头。

“我做了一件事，我觉得得跟你说。”陆竞游说得很轻声，听他如此说话，谁能想象一个小时之前的陆竞游可以在饭桌上教育眼前这位的现任。

“嗯？”

这么谨小慎微的陆竞游，他也没见过。

“我今天约见了祁鸣。”

“……你怎么联系上的？”

陆竞游听这话，放心了一小半，章润之抓重点的能力可以啊，不是约了干嘛，为什么约，而是怎么约上的？

“圣诞节时候不是建了个游戏群嘛，那里面加上的。”

“约他干嘛了？”

“吃了个饭。”

“吃什么了？”

陆竞游报了那个法国餐厅的名字。

“……你小子挺有钱啊！”

“是我的奖学金！”

“没怪你，你爱怎么花怎么花。就是吃个饭？”

“还……说了些话。”

“说了什么？”

“说他不适合你。”

“……”

这个话题让章润之沉默，沉默的同时给了陆竞游一个白眼。

“国外也能看到狗血味的电视剧吗？”

“啊？”

“这种八点档的处理方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觉得你们不合适……”

“你哪来的觉得？”

“你看，他送你的礼物你没拆，你在他家哪是男朋友，简直家政阿姨，他就在喝酒就你在做饭……”

小伙子还说得有理有据。章润之原本对这事就没脾气，听了他这一通分析反而想笑。

“从这些你就能判断不合适？”

“这些还不够？”

“你还挺老实，做了什么还能会跟我说说。”

陆竞游不说话了，他扯了扯章润之的袖子，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孩子。

“洗澡去吧，到家了还不把衣服换下来，穿着西装累不累。”

“哦。”见章润之真没生气，陆竞游安心地跑开了。

这一晚上，章润之有些失眠。他不是随意会听进去别人的说法的人，对于自己的坚持和想法，他很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即便表面看似被说服，可能只是在为质变积累量变而已。而陆竞游的说法，稍稍有些打动他。

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动摇，陆竞游的话就像一股助力。

陆竞游的假期才几天？他才回来几天？他就看出这么多问题吗？

如果分别计算他喜欢祁鸣哪里，和不喜欢祁鸣哪里，前期他喜欢祁鸣的品味，他们品味相投，也喜欢祁鸣欣赏他的设计，像是伯乐识马，高山流水一般的相知。

他喜欢祁鸣在浪漫上的小心思，点缀的花束，礼物上的小惊喜。

然而这些浪漫，在后期就太过夸张了。他不喜欢扑面而来的堆积，这是从惊喜变成负担。

然后，是关于空间感的概念和争吵。他和祁鸣关于私人空间的概念有偏差，祁鸣认为亲密关系中的两个人甚至不需要私人空间，而这一点他很坚持。

一项一项细化下来，有一种不喜欢在变多，喜欢在变少的感觉。

章润之又想，这样的方式来思考感情，是不是过于理性而非感性。

另一个声音又在说，他都能从感性中抽离了，正是感情减少的佐证。

于是这一夜，有些辗转反侧，直到天刚蒙蒙亮，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起床之后，是送陆竞游去机场。

路上，他跟陆竞游说，他会好好考虑陆竞游所说的问题。

陆竞游表面一片平静，内心的小人已经在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