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居然多了些甜润的色泽,有些吴侬软语的腻味。
叫人耳朵一亮,心头坚冰化做一潭春水,随着云圣先生的字句起起伏伏,波澜骤生。
“不是说这么亮的嗓子倒了仓就废了吗?您说,这陶阳怎么唱戏功夫没觉着倒退反倒进益了。” “谁知道呢,六七年里怕是拜了高人了。” 座上话头不停,席间掌声流水。
“欸,孟哥你还真别说,这阿陶这嗓子真有味儿啊” 九龙边磕瓜子边说。
“是。”堂主今日难得惜字,专心剥葡萄,心里想着泽广码头昨天失火烧毁的那批洋布,到底是伙计蠢笨,不小心撒了洋油推了烛火连带自己也给烧死了,还是有人要找远东航堂的麻烦。
一个剥好的葡萄塞入口,汁水四溢。 “诶,大林呢?” ? 九龙转了好几回头,没看见郭麒麟。 “师父让霄贤叫咱回去呢。”
孟鹤堂眼中精光一聚,想起了海关局钟家那个烂货前几日在南巷的狂言吠语,啐了一口,“这孙子,我非剐了他。”
“啊?这怎么还骂上了?”
“大林丢不了,你先和我去钟弗秋家里。”
“怎么啦,怎么突然找他呢。”
“去了你就知道了,对了,带上玲珑坊的弟兄们。” ? “要多少?”
堂主一笑,“二百来号得有,今儿爷给他上一课,我盘不死他。”
好戏至半
【只有我和琴童人两个,我是又无有埋伏又无有兵。
你不要胡思乱想心不定,你就来来来,进得城来听我抚琴。】
陶阳在台上看到孟鹤堂和王九龙出去了,心知有事了,却依然镇下心神,吐字潇洒。
而先前王九龙找的那个人,现下正在院子的后台,手里拿的是台上的角儿——陶老板的里衣。
这个人……连里衣都这么齐整,干净素白,飘着玉兰香。 ? 翻至左胸前,毫不例外的看到了那朵银丝线绣成的玉兰花,不是含苞待放,也不是完全盛开,而是半含半吐。
就如它的主人,说话总懂进退,做事总有保留。似乎永远那么严谨端肃,不给任何人放浪形骸的机会。
只是那晚在抚远饭店的阳台上,在很少有人看到的隐秘角落里,他看见了,为人端方的陶老板满面羞郝,连着耳朵根子面庞子红了半边天。
真是少见。
想到这里,郭麒麟不免有些动情。
鼻尖凑近,一闻,是他的味道,混着玉兰花的香气,清清冷冷却无比旖旎。叫人生出许多不该有的龌龊心思。
死死揉进怀中,拿走。走时那匆匆神色,似做错事的孩童,又似得了手的江洋大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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