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俩孩子小时候大林阿陶的叫着玩,现在怎么几年不见生疏了?”师母笑着看着师兄弟俩。
师母拉过陶阳的手说“崽儿是最听话端正的孩子,你师傅以前也老夸你,麒麟这两年是越来越骄纵,做事越来越荒唐糊涂了,总是我和你师傅啊都劝不住了,我是管不动他了。小时候啊,大林总听你的话。你这回来管剧社的事,我听云雷和你师父商量说就不让你走了,就请你多费心,来管管劝劝他喽。”?“师母说笑了,这剧社的事,我还要靠师兄多帮助指点呢。”?“哈哈哈哈,你这是过谦了,那你们师兄弟俩可要相互照顾啊。”???王氏慈眉善目,陶阳一言不发。
大家都看向郭麒麟,只是他一脸冷漠呆愣的站在一旁死死地盯着陶阳手腕,默不作声。?他看着一身白西装的陶云圣,带了个碧色玉兰花的袖扣。手腕很细,抬手之间金表的表带都已顺着内里衬衣滑落至小臂。手指白皙纤细,大拇指上的扳指透着亮光。身上若有若无的玉兰花的香气。瘦了些,腰和腿和都比以前更细长了。
师母看着一进来就一脸不是一脸,现在又不开口的郭麒麟说“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呆了傻了你,你在这儿犯什么拧呢?师弟跟你说话呢?!”???“剧社的事我不懂,但我想……如果是陶老板协助我照顾我指点我的话,这家里的生意和爹交代的差事,我应该能轻松不少。”郭麒麟笑着说道,只是笑容,太过客套和轻佻。
没头没脑留下几句话,带着孩子转身就走。留下王氏一脸尴尬地看着陶母和陶阳。“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近几年,是越来越拧了,你们也别见怪啊!”?“没事儿,孩子长大了,都这样儿。”陶母陪着笑。
陶阳来到前厅和师兄弟们喝酒叙旧,刚走过去就被孟鹤堂抓住了手腕“哎呀我的天哪,今天总算是见着活的角儿了。”大家哄堂大笑。“唉,我说陶老板今年怎么舍得回来了?”??“师傅说,北平这边的剧社园子要我回来看着,清清流派,正正风气,我就顺便回来给二爷道喜。”???“也是,你不在呀,总感觉这北平无戏可听,那园子里那些人是该管管了,唱的这都什么呀?”
一旁的王九龄就不服了“老孟,你这可就不人道了,上次你还说人家傅小娟唱的好呢,送的那大花篮,我可看见了。”??“你哪只眼睛又看见了,话真多。”??“得了啊,今天是二爷和九娘大喜,都闭着点嘴,说些有的没的被师傅听见又是一顿骂。”九良一出声,总带着政委周书记的范儿,大家就不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了,只是招呼着彼此喝酒。
这北平的洋酒确实比江南的黄酒劲儿来的大,陶阳有些头晕,放下酒杯去了洗手间,出来站在阳台处吹风。
北平深夜的秋风带着些许寒意撩过陶云圣额前细碎的发,让他清醒也让他沉沦。今日和郭麒麟突兀一见,心事如潮水突涌一般让他难以自持。当年心痛难当的感情和少年心性虽然在时间的推移里磨灭了褪去了大半,但是留下的细枝末节也还是如芒刺一般扎着他,心尖洇出一颗颗血珠,酸涩又腥咸。
七年了,今日一见,他确实性情有变。
冷漠了疏远了,看着更成熟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这就是当初师父让自己走,想看到的结果吧。我也算成全了你了,大林。
大家都长大了,是该变。
入了秋的风吹着确实有些凉。刚转身想走,却看见了,刚刚霸占自己思绪的那个人在远处端着酒杯,看着自己。再抬脚,却已被挡住了去路。
“少爷。”“陶老板,你这几年唱戏是越来越有味道了,怪不得引得乔局长的大公子乔宇生日日去捧你,真金白银的送,唱完了还在剧场门口等着你呢。”似笑非笑,语气不善,带着几分戏谑,他扬起下巴,淡漠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等着他回答。
“乔公子,不过是爱听戏罢了。”陶阳艰难挪身,想拉开两人距离。”得到座儿的抬爱也是角儿的荣幸。”光是回答,陶阳已经用了一些力气。
“陶老板,我打心里如此的抬爱你,你有多荣幸?”??再次出语不善。似是察觉他的远离,他又凑前一步。“自然是好好珍惜,替少爷和师父管理好麒麟剧社。”陶阳再次后退。这样的天气,他却出了一身薄汗,手攥成拳头。觉出他说话中火药的气味,微微不安。
忽觉有松木薄荷的味道从鼻息间传来。
还来不及反应,自己已经被他逼到墙角了,他双手撑墙,没有碰,却禁锢了自己,带着他的温度和气息。郭麒麟凑近他的耳边,视线摩挲着陶阳侧脸线条,轻声说“你就那么厌恶我?见我来一步你要退三步?这回啊,你甭想省心了。我爹不是叫你回来管麒麟剧社那个麒麟名号的,是让你管你从前的旧情人,你的好少爷,你嘴上的心肝宝贝,背地里作践得狠的,那个叫郭麒麟的。”耳边温热气息流转,耳朵一阵酥痒,听着他说完了这些疯癫话,刚想抬头反驳,却看见那个人走出去了。而自己,脸红的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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