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崔翊程哭笑不得。
“难道你要穿着外衣睡?”夏端却理直气壮。
好吧。崔翊程心想:算我输了。
而后他自己脱了外衣,缩到了被子里。
夏端伸手从背后圈住他,把脸靠到他的后脖颈上:“你可真是个又香又软的美人。”
“日后夏将军出征,还是多带些美人为伴的好,”崔翊程轻声戏谑道:“也省得日日来烦我。”
“子云,”夏端轻声道:“你这就厌烦了我?”
“睡觉。”崔翊程强忍着笑意,装作不耐烦地说道。
“哥!”第二天一大早,夏端刚穿好衣服,就听着窦英在外面喊道:“哥!你放我进去!”
“让他进来。”夏端一脸无奈地对亲兵说道。
“哥,”得了许可,窦英赶忙跑进来:“今儿可是中秋,你想好要怎么过了没?”
“小点声,”夏端轻声提醒道:“有人还在睡着呢。”
“啊?”窦英被愣了一下,待缓过神来,又忍不住笑了:“哥房里有人?谁啊?”说着便朝里间的卧房走去。
“诶,回来。”夏端笑着拽住了窦英:“想什么呢?是崔将军。”
“崔将军?”窦英闻言,不怀好意地笑了:“哥这就把崔将军拿下了?”
“说什么呢?”夏端哭笑不得:“你先坐吧。”
“你还没回答呢,”窦英笑道:“今儿是中秋,中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过中秋?”夏端轻声笑道。
“战事紧张也不能耽误过节啊。”窦英一脸正气:“更何况,中秋佳节,最是玩乐的好时候。”
“你素来不是贪玩的人,”夏端盯着他:“出什么事了?”
“哥,”窦英忽然收敛了笑意:“前日伏击曹文至,咱们得胜而归。刚刚罗大人安插在相州的眼线来报,说曹文至有意再攻清平山。”
“他虽有意,却也未必有这个胆量。”夏端把玩着茶杯:“怕他作甚?”
“罗大人想着,咱得引蛇出洞。”窦英压低了声音道:“趁着中秋佳节,咱们佯装庆功撤了防备,曹文至十有八九会趁夜进攻。到时候咱们再将他一网打尽。”
“这倒是个好主意。”夏端笑了:“罗大人老谋深算,在下佩服。”
“你又何必说这些风凉话?”窦英笑道:“你的崔将军怕是要醒了,我也不便久留,先告辞了。”
“什么我的崔将军?”夏端哭笑不得地盯着窦英:“是不是罗大人又在你那儿嚼舌根了?”
“哪儿还用得着罗大人说?”窦英笑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你看出什么来了?”夏端拉住了他的手臂:“你别走,给我说清楚。”
“哥,”窦英心急了:“你要是真看上人家了,直说就是,就算将来有缘无分,大不了好聚好散。你看你现在,我都替你着急。”
“去去去,”夏端赶忙把人推到了门外:“慢走不送。”说罢,径直关上了门。
窦英独自站在门外,轻轻笑了。
夏端一转身,却发现崔翊程已然穿戴整齐,怀里抱着一把刀,斜倚着门框,正眯着眼睛看着他。
这人周身在晨光的照耀下笼上了一层金色光芒,落在夏端眼里,恍若神祇。
“你醒了?”为掩尴尬,夏端轻声咳嗽了两声:“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
崔翊程没说话,只是眯着眼睛望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前一天夜里,他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鬼使神差的,他又折返回了夏端那里。
我只是放心不下他。崔翊程告诉自己:他这么信任我关心我,我也得保他平安无虞才好。
至于曹文至,至于军务紧急,也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那时,望着这人在黑夜里明亮的双眼,他却觉得有一股暖流袭遍全身,最终停在了胸口,而又悄然消逝。
就像春日里满园的花开,又像夏夜天空里漫天的繁星。
经年已过,他不曾记得,自己心里有过这般温暖。
他想,这世上总有太多变数,未来虚无缥缈,不敢言之凿凿,可我仅有的当下,难道也要随波逐流,不敢争取吗?
这又怎么能甘心呢?
“子云,”见崔翊程没反应,夏端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月饼,接着问道:“我记得你不怎么爱吃甜食,不过今儿是中秋,多少吃点。”
“你倒是细心。”崔翊程笑了:“多谢了。”
“谢什么?”夏端转身把月饼盒放到桌上,低头道:“说到谢,也该是我谢你才对。”
“夏端,”崔翊程盯着他:“我知道你心里顾忌什么。你是怕咱们同为将领,将来若有不测,难免不好收场,是吗?”
夏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忽然间怔住了。
“夏端,”崔翊程大跨步走上前去,死死按住了夏端想要收回去的手:“昨天晚上你说的,可都是认真的?”
夏端怔怔地望着他,并没有回答。
直到现在,他才敢确定,这人是喜欢他的。
也直到现在,他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他看着这人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猛地扑上去,死死抱住了那人,把头埋在那人的颈窝里,流下了两行清泪。
“怎么了这是?”崔翊程被他猛地一扑,差点没站稳,赶忙扶住了桌子:“你若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勉强。”
“胡说什么?”夏端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你知不知道,我想你想到发疯。”
“我知道,”崔翊程觉得无比心疼:“我都知道。”
“事先说好,”夏端轻声说道:“如果将来真有缘分尽了那一天,咱们好聚好散,战场上相见,还是同袍战友。”
“那是自然。” 崔翊程笑着抱紧了怀里这人。
“夏端,”正当此时,罗笙采推开了门,而后便僵在了原地:“哟,我这是不是该说一声恭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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