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好像是曾经的青衣吧,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啊,京剧演出的消息我就没落下过,也没听过这号人物啊。话说回来,她要是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之后没有传出一点消息呢”
“那谁知道了,保不齐转行了吧?”
在压低的耳语声中,范陵初轻轻撂下了酒杯,叹了一口气。
“所以啊,我早前就猜到了,咱们这个剧团留不住她,人家是应该一飞冲天的凤凰,我们这个小庙能留她一时,还能留一辈子么?我想到了肖大老板会走,她要是真去了更好的平台,能把那一身功夫完全展现出来,我也替她开心。可是她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连南乔那孩子都给扔下了,忒不念及旧情,没有这么办事的,哎她真的太过了。”
这句话或许别人没有多深的感触,却是说到了郑阑渡的心坎里。
这些年来,郑阑渡对肖芳然一片情真始终没有淡去,大抵早在时间磨砺之下成为了天边的白月光,心底的朱砂痣,这辈子都不可能淡去了。
当年他迟迟没有跟心仪的姑娘表白,并不是碍于情面或是怕被拒绝,而是因为郑阑渡把一些问题看得太透彻,岳汉文此刻点透的问题,他一早就看得明明白白。郑阑渡知道自己的水平,也知道肖芳然有多优秀,她身上几经收敛还是从无形中流露出来的才气与野心,绝不是靠伴侣的努力和包容就可以负担得起的。
说穿了,郑阑渡觉得肖芳然太高高在上,自己留不住她。
至于为什么后来女神不声不响地选择结婚生子,郑阑渡想不明白,也只能俗气地想这是因为爱情,只能选择祝福她了。
而在肖芳然从老剧团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和别人说些什么,却单单跟郑阑渡嘱咐了几句。虽然那些只是让他平日里要多照看顾南乔之类的托付,也确确实实被郑阑渡放到心里,甚至隐约觉得这是他在肖芳然的心底不同的缘故。
这些年来,对于故人所托,郑阑渡没有任何怠慢。
理智让他早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把对肖芳然的私念从心底深处刨除,可是触景伤情总是难免浮现出感慨,这是根本无可避免的事情。
“当年她走的时候,我没有正式道别,那会是觉得左右都会再见面的,后来我又想着,再不济还可以去看她的演出,哪怕没有再次同台的机会,能在台下当一次她的戏迷,替她鼓掌欢呼,也算是圆满了,谁知她居然没有再唱下去了哎,可惜了。”
当时顾南乔在大院的石桌上写作业,整树的蝉鸣显得很聒噪,让那个夏夜的记忆变得不大真切。细微的风裹在树叶的沙沙作响里头,不远处的话语声也像是被风声笼罩,最开始大家尚且压低声音,后来彻底忘记收敛,那些对话也就随着风声传到顾南乔的耳朵里。
她面上没有任何波动,手中的中性笔却在习题册子上划下了几道下意识的白痕。
而那些感慨被她记了许久,也成为心底深处的疑惑。
不知过了多久,顾南乔终于从那些纠缠不断的记忆碎片中回过神来。
她想说的太多,却忽然都说不出口了,千言万语在唇齿间转了又转,最后她只是直直地看着肖芳然,近乎于平淡地开口。
“你怎么回来了?”
许你春色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