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哥,这茶喝一顿少一顿,别暴殄天物了。”做完这些,岳西河打着圆场,话锋一转直切正题,“孙家孩子,你说说京剧传承不断,是什么意思?”
苏以漾不置可否一点头,淡淡开了口。
“京剧乐队只是演出的一部分,却不能从演出中彻底跳脱出来。就像岳叔叔你——身为北平岳家家主,技艺足以逆转乾坤,可是归根结底,无非只能救活一个戏班子而已,能做到更多的事情吗?显然不能,不然老剧团也不至于解散了。”
“呵,小子,论辈分我好歹算是你的叔叔,你倒反过头教育起我了?”
岳汉文斜着眼角看了苏以漾一眼,毫不留情地嗤笑出声,“你也甭笑话我,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老剧团解散又怎么着,孙家祖上传承都被你扔到了脑后,我瞧着你连一个戏班子都救不了,还跟我在这里谈传承,议论其他世家的是非?”
“岳叔叔,您老人家这不是折煞我?”
苏以漾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把言语间的张弛有度发挥到了极致。
“我说的传承不断,是指我没有放弃京剧这门传承,反倒一直在想怎么做得更好,之所以舍弃孙家鼓,就是为了更进一步的取舍。”
岳汉文低头兀自醒着茶,像是在听苏以漾的话,却也像是全然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岳西河的手指微微曲起,随着思考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天色暗了下来,夕阳余晖彻底变得暗淡,天边的并没有直接出言讽刺,只是扬起眉打量着苏以漾,像是要从他的神色中确认什么似的。
过了好久,他才淡淡说道“新的道路,你好大的口气”
“这就是你想自己张罗戏班子的原因?”
三言两语之间,岳西河就明白的苏以漾的意思,“所以你来找我们北平岳家,不单单是为了所谓了老剧团,而是想要我们陪你去闯,试试你的取舍?”
“对,固步不前没有意义,抱着旧日名声对京剧发展没有实质性帮助。”
苏以漾很干脆地点了点头,唇角笑意透着说不出的笃定,“没有绝对的经济支撑,光凭一股子热爱,救不了京剧,正所谓不破不立,如果靠技艺挽救不了下坡路,不如试着去摸索新的东西,你们说是也不是?”
苏以漾声音低沉而好听,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月色映衬着他俊逸的轮廓,透着说不出的潇洒好看,顾南乔见过苏以漾在生意场上谈笑风生意气风发的模样,也见过他玩世不恭说着漂亮话撩妹的模样。
可是他眼下这幅样子,顾南乔却着实是第一次见到。
她忽然觉得,星光像是凝在苏以漾的眼眸里,而随之淬炼出来的,是年少轻狂的不羁与潇洒,不可一世的傲气与风度,足以让人心动。
“岳叔叔,时代变了,京剧世家曾经再如何传奇,也不过是昨日风光。”苏以漾微眯着那双漂亮的笑眼,语气微微一顿,“你们就没有想过,从那些桎梏中彻底走出来吗?”
多余的话,苏以漾没有再去深说,而是给岳家兄弟留下足够的空间思考。
不知沉默了多久,岳汉文微垂着头,才终于呢喃般开了口。
“北平岳家追溯起来,当年是慈禧老佛爷跟前的乐师,与你们江南孙家,各占半壁江山,也曾经风光无两,那背后的说出来,几天几夜也说不完。当年往事不提也罢,京剧几大世家,这些年早就散得七七言语间的悲凉,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许你春色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