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心里一沉，青柠在月下那日所说情不自禁浮上心头，声音像是坠着铅球开口，“可知因为千机子，柳庄有一天真孩童背负血仇，从此再未有片刻开心。”

酒仙子脸色愈发苦楚，嘲讽一笑，拍膝道：“可是山下那广寒仙子。”

“我青城亏欠她许多，大错已铸，无可挽回，为今错上加错，唉，可惜我青城几千弟子。”

大殿内烛火一暗，似是要熄灭，空气沉郁，酒仙子低头，沉重叹息，忧心忡忡。

许仙眼见酒仙子脸色上光暗交错，手指摩挲，“师叔何处此言，如今尚有机会。”

“当真。”酒仙子抬头，急说道，“若是有机会弥补青城过错，即便以死谢罪，我也情愿一试。”

许仙道：“师叔有所不知，青城之危，不在广寒仙子，在命宗。”

当下将山中所遇告知，酒仙子神色愈发凝重，语末许仙道：“广寒仙子同千机子不共戴天之仇，为今之计，不可血战，亦不可不战。不如论剑，定胜负，了生死，也好过让命宗坐收渔翁之利。”

酒仙子闻言闭目沉思，片刻睁眼，直视许仙，“若你所说不假，论剑的确是上好之策，如今千机子定议血战来犯青城者，明日会最终决断，你可有把握说服他。”

许仙苦笑，抱拳道：“千机子身为青城掌教，一言九鼎，如何能说服。”

酒仙子神色一暗，道：“此事怪不得你，罪过全在我青城。”

大殿阴郁，空气沉重，烛火微弱将熄。

许仙眉头轻轩，烛火下神色变换，心下决定，沉声道：“事无万全之策，有一丝机会，晚辈也愿全力一试。”

烛火跳跃，猛地一跳，光火明亮。

酒仙子直视许仙，半响开口笑道：“好好好，不愧能领悟青丝剑意，老朽不如你。”

“你我今晚在这里等候明日商议，无论如何，决不能让青城败落在我的手中。”

酒仙子看向灯火下众多灵位，灵位前长剑锈迹斑斑，没有光华，酒仙子闭眼却依然能感受到其中青城历代掌门、长老的精纯剑意，这些已经老去的长剑依然在默默守护着青城。

“青城山名也不容有污点。”

酒仙子沉声，像是在发誓，“错杀的每一个好人，青城必将用血来偿。”

许仙按耐住取出怀中丹青子长剑和法决的冲动，心想此事过后在提。

眼见酒仙子白发苍苍，后背依然挺拔如松，心里叹息一声，有些迷茫，不知做出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

青城山依然是青城山。

山上的那些人还是那些人。

有些事却悄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