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反应了一下，一把甩上车门，从后面扣住宫长张的手，宫长张一愣，扭头看向他，莫问也是一愣，本来要质问的话噎在嗓子里，手也像触电似的弹开了。

“你……这辈子第一次跟男人吵架没经验？”宫长张半开玩笑地说。

“我没必要跟男人吵架。我……”

宫长张看向他的眼睛。

这一直以来，宫长张的反常莫问全都看在眼里，一个人不会毫无理由对另一个人好的，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让人产生那么炙热到近乎偏执的感情？莫问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知道，哪怕真是前世欠下的债，这辈子也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他莫问不信什么前世今生。

这个叫尹平生的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眼里的温柔像汹涌的海，孤执像一头狼，他只觉得害怕。

莫问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喜欢突然事物的人，他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没有特别亲近的人，甚至活了二十六七岁，连自己喜欢的是男是女他都不知道。

一个陌生人，裹挟着这样的情感，不由分说地闯入他的生活，他只觉得害怕。

刚才尹平生又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他是真的恼了，抓住他本来想说两句狠话，说他莫名其妙，说他像个变态一样，说出来，心里这股火气也就散了，可他看到尹平生的表情，也不知怎么了，这些带着玻璃碴子的话，他却是说不出口了。

两相对峙片刻，莫问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明白吗？你耿耿于怀的东西跟我无关。”

宫长张立刻笑开了，眼圈隐隐约约有点泛红，还是那样看着他，点了点头。那么高大的一个男人，竟然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

莫问嘴唇微微动了动，最后抿了抿嘴，说：“晚上我打给你。”

莫问笔挺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宫长张收回视线，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光，他眼圈猩红，无措地在原地转了转，被自己气得不知所以。

他妈的，尹平生，你他妈的怎么就像一头驴一样，得了多大的教训也没长点记性吗？

他坐回车里，双手捂住脸，上辈子那些算不得事的事都涌进他脑海里，回过神来时，已经天黑了。

宫长张把林泽从瓶子里放出来，男孩坐在副驾驶，看了一眼外面的环境，问：“找到安安了？”

宫长张点了点头。

林泽觉得他有点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我把我对象吓着了。”宫长张说。

林泽：“……”

行，你说是你对象就是吧，林泽刚要开口，宫长张说：“你说我怎么那么混球，上辈子我要少说两句，也不至于这样了。”

林泽敷衍地应声：“啊。”

“我是不是太着急了？你觉得我像个变态吗？”宫长张认真地看着他。

林泽：“啊……还好吧。”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但是我之前被他冷落怕了，心里可压抑了。”宫长张自顾自地说，“他一对我冷眼相待，我就想起上辈子的事来，我心里就窝火。”

林泽：“啊……”

“你知不知道，我特别害怕他又让别人抢走了。”

“……不知道。”

“你说我这人是什么狗脾气？”宫长张自责地拍了一下大腿。

林泽：“……”

“不过我觉得我俩也不是完全没戏，我以后肯定克制自己。唉，你说他……”

两个小时后，宫长张一抬头，发现自己副驾驶坐着个厉鬼，他吓了一跳，“嚯”了一声，叫道：“你小子怎么了？！”

林泽阴惨惨地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说：“你、好、烦、啊。安安在哪？安安在哪？”

宫长张：“……对不起了。”

手表上指针指向十一点半，宫长张给莫问发了一条微信，说：“现在？”

莫问简单地回了个“嗯”。

“楼下等你。”宫长张敲击屏幕，从怀里摸出小瓶，对林泽说，“快快快，快进来，你黑漆漆的别吓着他！”

林泽幽怨地看了宫长张一眼，说：“活该你这辈子都跟他成不了。”

话罢化作一股黑烟，钻进瓶子里了。

“喂！”宫长张晃了晃瓶子，“你怎么说话呢！你现在是厉鬼不能瞎说话知道吗！给我收回去！收回去！”

瓶子里安安静静，任凭宫长张怎么晃，林泽一点反应也不肯给他。

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宫长张赶忙把瓶子收起来。

莫问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眉梢微微动了动，平淡地问：“一直等在这儿？”

“没有，刚来。”宫长张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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